第八章
孟雀边哼小曲儿边捡枯枝，荒林子果然如李婆婆所言，枯枝多的很，只是有些枯枝被雨淋过再加上风吹日晒，早变得腐朽不堪不能拿来用。只能仔细着挑拣些结实又柔韧的。
孟雀沈迷在挑树枝的乐趣中，诗兴大发，正准备感慨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时，却突然看见自己前方似乎有个人，还穿着自己熟悉的灰色袍子。得！南山没见着，倒是见着个姑娘。
“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孟雀悄悄地跑过去拍了拍好像在发呆的楚枝。按说自己平常也挺正经的，可一见到这小姑娘就总想嘴贱的调戏两句。
“怎么是你？”楚枝见着眼前的人面露惊讶，直接忽略了那句不着调的话，反正这家夥一见自己总会说些轻佻话。
“怎么不能是我？诺”孟雀晃了晃手中的树枝，非常自觉的坐到楚枝身旁“刚种了菜，来挑些枯枝做栅栏”。
“你？种菜？”楚枝满脸的不相信，从小到大，还从没见过有大女子捯饬过自家的菜园子，就好像这些事本该是娣女们做的。
“啧，还瞧不起人？”孟雀刚想和楚枝理论一番，却被腰间不舒服的感觉吸引了注意力。
这才想起李婆婆给自己的桂花糕还在口袋里，常言道“见面分一半”。孟雀非常大方的将糕点递给楚枝，自己只拿了一块，毕竟是老人家的心意还是要尝一尝的。
“你…”
“你什么？”孟雀将糕点塞进楚枝手里“快点吃吧，我在家用过饭了，这会儿还不饿，就算是便宜你了”。楚家人一向苛待楚枝，指不定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谢谢”楚枝拿着手中还带着的那人体温的点心，在心中默默的补了句，若有望脱离苦海，定会回报孟雀的数次好意。
“害，小事儿”孟雀不再多言语，慢慢的品尝着手中的糕点。嗯，味道很不错，又甜又香的还带着浓郁的桂花香，婆婆的手艺真的太赞了。
楚枝本来就娇小，吃东西更是小口小口的，感觉像是抱着松果啃的小松鼠。当然，楚枝倒是没有两颗大大的门板牙。
吃完糕点，楚枝便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刀，准备帮孟雀将枯枝的根部削尖，让栅栏更容易扎进泥土里。
“哎！你干什么？”怎么一言不发就掏刀？难不成是自己言语轻佻，她就想让自己知道知道人间正道，体验一下社会险恶？
“没干嘛”楚枝瞟了一眼孟雀大惊小怪的样子，懒得理会。却突然瞧见她侧脸边有不少泥土，便又拿出帕子顷身向前想帮她擦去脏东西。
眼前不断放大的玉容让本就算不得正人君子的孟雀禁不住心颤，反射性的伸手握住了楚枝的手腕。
“脸上有些脏，拿帕子擦擦”楚枝抽出自己的手，知晓她是个粗大条，便没过多计较，沈默的拿起小刀削枯枝。
“哦，估计是种菜时不小心弄上的泥土”孟雀抓着帕子胡乱的蹭了几下，完犊子，怎么又吃人家姑娘的豆腐，都两次了，真是美色误人，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谢谢”孟雀感觉气氛有些尴尬，看到楚枝的动作后明白了她拿小刀的意图后，便更加的无地自容，果然，想太多是病，必须要治！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在林子坐着发呆？平时楚家人不都…”没办法，总不能一直僵持下去，孟雀只好硬着头皮主动找话题。
“哦，今天楚氏和楚灵出去走亲戚，我得了空闲，来林子里散心”楚枝低头灵敏的削着树枝，没有看向孟雀的打算，想了想又补了句“林子里人少”
楚枝向来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去，人群的熙攘总会让她莫名的紧张，无措。
“看你年龄不大，怎么整日阴阴沈沈的？人嘛，还是向着有光亮的地方看比较好，心中也多几分希望”孟雀将楚枝手中的枯枝和刀拿过来开始自己动手削，“让我来，你一个娣女家总比不得我有力气”
“阴沈？我从出生就和黑暗常伴，阴沈和我比较般配”楚枝没了事做，机械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双眼无神却又好像藏着狂乱的风雨。
“净是些胡话，人从出生睁开眼那刻起看见的就是光，周围就是亮的。以后只有更亮”
孟雀很快削好树枝，简单几下拍掉了衣服上沾着的残枝，她也知道楚枝的悲苦，可人活着总要学会在黑暗中扒捕出几分光。
“好了，我做完了”孟雀将小刀还给她后站起身来，也不想再顾忌古人的女女有别，轻轻地揉了揉楚枝的脑袋“你若是嫌恶周围黑暗，不如就看看我？姐为你点盏灯，光亮永生”
“用你多管闲事！自大！”楚枝羞愤地嚷了一句，别扭的轻踢旁边的老树桩，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转头便跑。
“唉！原是个脸皮子薄的”孟雀摇摇头，“真是娣女心海底针”，连句安慰话都听不得。
算了算了，耽误这么长时间，自己还是先回家把栅栏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