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快滚！”
直到再次听见楚枝愤怒的声音，孟雀才意识到不对劲，不知怎的心里莫名慌张不安，撒开腿就往林子里冲。
楚枝一向冷静，被人欺辱打骂也冷清清的不吭声，听刚才的声音反应那么大，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快滚，别碰我”楚枝激烈的挣扎着，眸中尽是惊愤，可双手被人紧紧地反扣压根用不上力气无法挣脱。
“嘿嘿，你看她可怜的样子，真让人心热”
“嘻嘻，就是就是，怪不得之前张大妈非要纳了她，可惜的是脸毁了…”
“嗳，老大你快点，姐妹们都等急了”
楚枝眼中看着不断扯自己衣服的女子，耳边听着旁边两女子的龌龊言语和布帛的撕裂声，眼里的光亮越来越暗，心里也涌出无限的绝望。
突然想起孟雀，想起她说过的话，光？楚枝放弃了挣扎，无力的仰起头，一缕亮光挤过锋利的叶片刺进眼中闪出满目乌黑，原来光也是暗的。
“妈的，该死的畜生”孟雀一把揪过不断扒扯着楚枝衣服的女子，单手将她压制在地上二话不说便开揍。
两个女子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呆滞，似乎被突生的变故惊住了，反应过来后，两人贱兮兮的对视一眼，边摩拳擦掌边向孟雀围过来，打算以多取胜。
孟雀丝毫不将两个小痞子放在眼里，但下手的力道也不轻，三拳两脚便打的她们哭天喊地，相互搀扶着落荒而逃。
要不是担心一旁的人儿，孟雀真想好好的修理修理这几个畜生。
看到楚枝被扯的七零八碎的衣服，孟雀赶快将外衫脱下给她围上，最后索性将人抱起往林子深处走。毕竟她们现在在林子外缘，再被谁给看去就糟了。
寻了处隐蔽的地方，孟雀将她小心放下 ，却没见她有丝毫反应。
真是奇怪，别家姑娘怕是得哭成个泪人儿，可楚枝却连泪光都没有，像块石头般，自己僵缩在一起。
“你没事儿吧？”，孟雀不会安慰人，干巴巴的蹦出句话来也没有效果。心里着急的如蛙入沸水，扑腾腾的没个着落。
“我饿了”过了好一会楚枝才擡起头轻飘飘的说了句话，打破了几乎静止的画面。
“饿了？”孟雀猛的蹿起来准备去找点吃的来，刚跑几步突然想起自己在回来路上买的糕点，又急匆匆的跑回去。真是，都急糊涂了。
“差点忘了，我带的有方糕，先吃点”孟雀忙将糕点递给楚枝，又蹲下帮她理了理凌乱头发将其中混入的碎叶灰土都拍掉。
拿到东西的楚枝好似有了动力的机械人，三两下撕开纸包，抓起糕点便往口中塞。
“你慢点，我又不跟你抢”
孟雀看着她狼吞虎咽般的架势有些心惊，忙制止了她疯狂投喂自己的举动，怎么人难过时都会饿？难不成伤心还能激起人的食欲？
“你别管我”
“不管你？我再不管你你怕是将手都吞了”看着她两颊边丶双手上几乎沾满了雪白的方糕碎屑却还凶狠狠的样子，孟雀突然想笑，真像个掉进雪堆儿里的小花猫。
“你还笑？”楚枝看着孟雀微微上挑的唇角，顿时没了狂吃的冲动，愤愤地将糕点往她怀中一扔，嘟囔了一句“不吃了，怎么这样呢！”
“没，我真没笑”孟雀欲盖弥彰地冷下脸解释又掏出手帕递给她“吃的满脸都是，快擦擦，真怕你把自己噎死”
“口是心非，心里指不定在怎么笑我”楚枝翻了个白眼，开始细致的擦去脸上的碎屑。
“呦，不难过了？”
“谁难过了”楚枝擦完脸将帕子往怀里一塞，大方的又赠送了孟雀一个白眼“你懂什么，我这是在想怎么收拾她们”
“得，姑奶奶，算我低估了你”孟雀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很无奈的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的小帕子挥泪告别。唉，罢了，不过是条帕子。
“你什么眼神？”楚枝眼一瞪，将帕子掏出来故意晃了晃，声音似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俏“原本就是我的帕子，上次你用完没还我！”
“行行行，你的帕子”孟雀哭笑不得只能出声应和她，看来是不伤心了，可怎么又开始斤斤计较起来了，真是变幻莫测。
“不过你以后还是少来林子里，人太少，不安全”开玩笑归开玩笑，还是安全比较重要。
“来，为什么不来，我要是在哪儿被欺负一下就不敢再来了，我在地底都不止三窟而是有条迷宫了”
楚枝对孟雀的话毫不在意，欺凌娣女的事村里常发生，再说自己除衣服破损外也没受什么伤害，但也不想让她担心，只得说“刚才就是意外，我大意了没带小刀她们人又多，我以后会小心的”
“那你自己要多注意，免得再出什么意外”孟雀知道她的犟性子便放弃了劝说，只是心中忍不住叹气。楚枝是当前世界的弱势者又无依无靠，寄人篱下，其中的艰难委屈怕是要多的多。
“你以后要是有事，就去我家找我，从此处有条小道…”
“我知道”楚枝怕她再啰嗦忙打断了她的话，又不是菟丝子哪里就那般离不得人。
“村里的路我都知道，不过…”楚枝笑眯眯的直视着孟雀“你谁啊？找你有什么用”
孟雀被她看的后背发凉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尖，直接忽略了前半句话，开玩笑道，“我能打架，还能给你买糖吃？”
“嘁，吃吃吃，我就那般贪嘴”楚枝说话的语气明显底气不足，一回想，自己好像的确每次和她见面都在吃。
“算了，我得先走了，楚氏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家”
自己把自己羞了个大红脸，楚枝裹紧了孟雀的外衫小心地往家跑，天都黑了，希望楚家人都已经睡下，否则又要受一顿奚落取笑。
“小没良心的”孟雀再次和自己的外衫挥泪告别后，将馀下的几块点心包好后捶捶因蹲的过久而麻木的双腿也转身离开。
过了段时间后，孟雀偶然听说邻村的三个大女子酒醉后竟滚进了粪池，其中一个更是以后再也不能行人事了。
那时她才意识到，很多事情，楚枝不会只顾委屈，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她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