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吃过了”孟雀确实吃过了，在买的时候拣了点边角料尝了尝味儿，相较于绵密的甜，她还是更喜欢爽厉的辣。
“楚小…”孟雀随楚枝进了她的屋子，刚踏进门就禁不住的皱眉，“你不会是和你家这堆废品，木柴住在一个屋吧？”
“如你所见喽”楚枝将东西放下后赶忙将床铺腾出一半地方来“过来坐。楚氏向来刻薄爱计较，又怎么会善待我？毕竟我可是烟花娣女生的野孩子，活到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楚枝对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早已习以为常。不管是小时候跟着娘亲在花楼里，还是被送弃到楚家，甚至是后来被…，苦难好像缠扎在身上，自己能做的只有承受和学会习惯，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嘛。
“真是畜生，老一辈的事怎么能怪你？****…”孟雀被楚氏耻无下限的行径气得直爆粗口“她们如此苛待你…”明明还想再怒骂几句，可看到楚枝平静无波的双眸后，闯到嘴边的话却又说不出了，心里像梗了根刺，硬扎扎的生疼。
“没关系，以后可能会变好的，最起码我遇见了你，很幸运”楚枝不喜欢向人显露脆弱，即便是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也不行，再惨也得有自己的骨气，“流血不流泪”对每一个人都同样适用。
孟雀不忍心打破楚枝外裹着的执拗坚强的硬壳，便也不再提这些伤心事“其实，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有小仙女的地方都称得上是瑶宫玉殿，你说对吧？”
“你这张巧嘴，整天就会拣些好听的话儿来哄我”楚枝明知她是在逗自己玩却还是忍不住开心，又有哪个女孩不喜欢被夸漂亮呢？若不是…，前一刻还盛满灿光的笑眸倏地散了光芒，擡手轻轻的抚了抚脸侧的疤痕，这张脸终究还是毁了，可惜。
“哪里有哄你，我说的可都是顶顶的大实话”神经大条的孟雀没注意到刚刚楚枝失意的样子，而是在专注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张小木床，一张瘸了腿的破桌子和两只“弱不禁风”勉强撑着身子的木椅，日用的物件少而简陋却也干净不显邋遢，颇有种窗明几净的小温馨。
“你倒厉害，这么些个旧物件也能打理的漂漂亮亮，唉，不像我家，空荡荡七零八散没个正经样”
楚枝瞧着她纠结郁闷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我第一次看见你这种表情，真有意思，像个小孩子”
新晋的大型宝宝孟雀沈默了一秒，幽幽地开口道“楚姐姐欺负人，宝宝要哭了”说着还颇像样的揉揉眼睛嘟嘟嘴。
“啧！你好吓人”明明长了张俊逸却又不近人情的脸，偏要做些搞怪的表情，楚枝被腻的抖了抖身子，这样的孟雀是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傻傻的，还有点可爱。
“咦？你的衣服…”楚枝眼尖的发现孟雀的后背有点不对劲，走进了看，原来是衣袍后的袖缝破开了约有半指长，连内里白色的单衣都隐隐可见。
“衣服？”孟雀左扭扭右扒拉扒拉，也没发现衣服有什么问题，正疑惑着准备开口询问，可屋里哪还有楚枝的影子，啧，这丫头又跑哪里去了。
“我回来了”楚枝急匆匆找来了针线，心下忍不住埋怨孟雀，多大的人了，衣服破了都没发觉，也不怕被人笑话，太粗心！
“衣服脱了”楚枝严整着小脸走近坐在床上的女子，薄薄的小唇冷冷的抿出下弯的半弧，莫名紧张，自己每次捏着尖尖细细的针总怕它会突然钻进手指中。
“！”孟雀身为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新青年突然搞不太懂事情发展的走向，“咱这会不会太早了点，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哩”白日宣淫什么的，想想就…好刺激！
“啪”
“嘶，干嘛拍我脑袋”孟雀委屈的护着头，弱弱的控诉着“果然，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你这个负心女，嘤”
“你在胡扯八道些什么？”楚枝真不知道孟雀是哪根筋搭错了，说她孩子气竟还真闹起来了，“衣服破了，我给你缝补一下，你今天是发热了？还是吃错药了？”
“许是脑袋烧坏了？要不你摸摸”孟雀向她凑近，笑意盈盈的调谑道。
“去你的，跟我耍什么油腔野调”楚枝羞恼的用手肘推开孟雀，心慌得砰砰乱跳，凑那么近干嘛，脸皮子也忒厚！“不想缝算了，我才懒得管你”
“哎，可别，我错了还不成嘛，就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孟雀怕真惹毛了她，赶忙脱了袍子讨好地笑着递过去。
“哼，没个正形的”楚枝故作气愤的接过袍子，坐在离孟雀远远的地方，带上顶针一番穿针引线后便开始补衣裳。
青灰色的袍子，衣料并不细腻反而还粗糙的扎手，楚枝在破袖处密密的织着针脚，做活量不大，一会儿便补好了，倒是那衣上染的味道让她略微恍惚，像是陈年的香木气，和温润的青灰衣色不同，那木香厚重而霸道，牵引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