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来来来，咱商量点事”
孟雀朝沐海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强架着牛大牙走向拐角处的一个小偏屋，没“走”几步路她就骂骂咧咧，噗噗腾腾地像滚水锅里的倒霉青蛙。
“也不多说废话了，我们姐俩初来嫁到，不懂也守不了你的破规矩，你丫懂点事，咱还能搁一块处，你要是不懂事”
孟雀假咳两声，故意卖了个关子，一旁的沐海踩着点把剑弹出鞘亮了亮，剑刃虽薄，噶脑袋却不成大问题。
要说牛大牙在衙门里混久了，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可眼下被这俩大高个堵着，光气势上就短了一截，腿也禁不住的颤。
听说这俩人可是庄家摆擂台时冒出头的佼佼者，主要好像还和那废物县官有点牵扯，还是俩硬茬，实在有点棘手。
“看你说的，在一个屋檐下办事，都是自家姐妹，是老姐姐错了，规矩都是外人守的”
牛大牙也不是拎不清事的人，当下就喜笑颜开地拍着两人的肩膀称姐道妹，面子上是混过去了，可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好家夥，本来给这俩新人的下马威怎么又绕回你牛奶奶身上了，咱走着瞧。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啊牛老姐”
孟雀嬉笑着锤了她几下，就和沐海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剩下牛大牙留在小屋里龇牙咧嘴。
要说原不是什么大事，两人刚来衙门，给大家点好处融洽融洽关系也没什么。可这牛大牙也忒牛了，这些天不是来骗两壶酒就是过来蹭两口饭，变着法子占便宜，还想收保护费，我嘞个天，这事孟雀上辈子可是没少干。
“我瞧着你可比她会吓唬人”
刚刚那一副老子可不是个好东西，再没眼力见就卸了你的狠厉模样倒让沐海长了见识。
之前一直以为孟雀估计也就是个身手好的普通小老百姓，现在看来倒有点像在之前摸爬滚打时见过的亡命之徒，真碰到事有股子凉嗖嗖的阴狠劲儿。
“是吗？可别擡举我了，我就一良民，老实着呐”
孟雀吊儿郎当地揽着她的肩膀，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街溜子的散漫，吓唬人算什么，咱上辈子都只干吓死人的事，牛大牙之前那两把刷子才哪跟哪啊。
要说欧曲儿可真够意思，现下这工作可比之前有趣多了，不是去街道上真真假假的巡逻几圈，就是去逮个梁上君子什么的，整天耀武扬威的，一般在外面鼻孔朝天都没人敢哔哔赖赖，典型的“人见抽”模样。
“一会儿找个地方喝一壶？”
闲着也是闲着，不摸鱼简直是不像话，但不比其他人耍坏心眼去压榨老百姓，好趁机赚点外快，两人顶多逃出去吃点小菜喝点小酒，寻个自在罢了。
“今天算了，待会还有事”
要是在往常，沐海指定一口就应下了，可想到刚刚府中小吏传来的话，纠结再三，还是选择去帮那个人的忙。
“有事？”
真是女大不中留，孟雀默默的摇头哀叹两秒，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欧曲儿的事。
这些天，木头只要有事就是咱县官大人要修个东西了，擡书搬桌子找小狗…，总之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事…发生的时间如此紧密，排好队似的整齐。
别说孟雀看不过去，就连沐海自己心里也犯嘀咕，总想推脱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主要是一见到她就臊的说不出话来，就这样拖拖拉拉的一直没个了结。
“姐来了”
一见到人，欧曲儿就笑呵呵地迎了过去，连手中来回呼扇着用来卖弄风骚的宝贝扇子也给丢到了一边去。
前不久还总是恩人恩人，沐姐沐姐的叫着，近来却显得愈发亲近的直接叫姐，沐海被她叫的迷迷瞪瞪，头昏脑热，有时候还真快要以为自己多了个亲妹子。
“又有什么事？”
说实在话，一见到她，沐海总会匪夷所思的欢喜，可转念一想，俩人都是一类的，就像是一盆冰水泼下来从外凉到心尖上，心里别扭，连带着再看她也不怎么顺眼了。
“陪妹妹出去一趟？老太太看的紧，恨不得把我当骡子拴家里，我都快憋死了”
欧曲儿也听出来了她有些不乐意，可奈何脸皮子厚若墙拐角，面上仍嘻嘻哈哈的求着她，抓准了她会心软。
府里除了小书是向着自己的，其馀的牛鬼蛇神可都没安什么好心，巴不得揪着自己的小尾巴去找老太太邀功。
可小书这丫头更是个死脑筋，自己干这不行，干那也不行，比老驴拉磨还磨蹭，能把人熬死。
“不准干坏事”
撂下这句话，沐海就率先出了屋。
没见过那家大女子屋里熏香缭绕，还净是些粉粉嫩嫩的花团，看得人心里发毛，像是不小心闯进了小女孩的闺房。
“那不能够的，我可是个小乖乖”
这称呼一说完，连欧曲儿自己都恶心的直冒鸡皮疙瘩，也就是娘亲能整天对着小时候上房揭瓦的自己一口一个乖乖乖乖我的小乖乖的叫着。
“好了，快走，咱得躲开看门狗”
手上忽然一暖，整个人就被拽着朝前跑，沐海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手又赶快松开了，她的手似乎比自己要小一点，也不如孟雀的糙硬似树皮，至少要滑软许多。
“想什么呢？”
发现后面人好像放慢了步子，反正也到地方了，欧曲儿索性甩开了她的手，仔细一看，她面色有些奇怪，耳尖也泛红，便用坏笑着用手指戳戳她的胸口打趣道
“沐姐姐你是不是干坏事了”
“别胡闹”
沐海抓住了她作乱的手，想让她安生点，这些日子别的没干，倒是替她办了不少坏事，譬如把这个的桌子腿截掉半根，那个好不容易寻来的绝版书谑谑了…
生生把小半辈子没干过的缺德事全办了个全，连孟雀问了都没敢说实话，怕她以为自己误入歧途。
“嘁，木头姐姐，跟紧我”
这块是处死角，平时平日没什么人过来，欧曲儿运了运气，跳起来抓住墙沿儿两三下便安安稳稳地坐到了墙上。
看动作她平时就没少翻，连墙上都被踢出来几只半脚小坑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