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个不小心，自家菜院子里的野草都快要把菜给“吃”光了，急得孟雀赶紧找了把小铲子去除草。
果然，种东西的活看着简单，不了解的总以为不就是力气活吗？有什么难的，可实际操作起来，脑瓜里的知识一时可难能变成锄头。
前几天又有种田大户来连哄带骗，威逼利诱的想买地，孟雀合计了一下，便把原主家里的存了百八十年的老本儿也给卖了，自己种的稀里糊涂，白白浪费了土地。
“吆，衣服又跑回来了”
干了一会儿再擡头就看见楚枝在搭衣服，原本大敞口的院门半开半合着，从半人宽的门缝处隐约能看见半盆黄绿的菜莲无精打采的半蔫着。
这几日楚枝着了迷似爱“偷”自己的衣服，一天天的不是这件丢了，就是那件没了，有时候下工后一推门院里搭着湿哒哒的老几件，有一下没一下的嘀嗒着水。
“以后别再洗了，我自己来就行”
现在天亮了，可别再伤了手，埋下寒气到深冬可是会生疮的。
“你洗的不干净”
搭好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楚枝靠过去闻了闻，是意料之中的清新气味，满意的用被水泡的发白泛皱的手又把衣服伸展了一下，顺带捏掉了衣边的水。
“起码我能把水拧干净，你说是不？”
理好了小菜地，孟雀用毛巾擦了擦手上黏着的细土就准备起身，谁知双腿刚一用劲，上身还没完全直起来就硬生生“卡”住了。
“欸，卧槽”
软麻的双腿和酸疲着一下一下抽痛的腰侧让孟雀整个人的姿势就像只剩俩腿儿的大螃蟹似的。
“你懂什么……”
楚枝还没把这样晾衣的好处说完，两眼就被她诡异的姿势给捉去了，赶忙跑过去帮忙时实在忍不住咯咯咯笑的路都走不直了。
“好点没？”
带着温度的小手轻缓的捏揉着腰际，时不时还快速摩擦几下带来一阵让人舒服的暖意。
“还好”
“年纪轻轻的，不会是腰出了什么问题吧？”
就算听到她说没事了，可手上的动作也还在继续，楚枝疑惑的小声嘟囔了一句，要知道，邻村的李姨就是年轻时腰出了问题，现在时不时腰就疼的死去活来的。
“我年轻力壮，别说腰，胳膊腿，卜楞盖都好的很”
“是嘛”
她怎么看着有点不愉快？楚枝也没多想，别扭的在她腰侧捏了几下，又轻锤了两下，好似在确认什么。
要不是手上还不是特别干净，真想掐掐她的脸，一本正经的对我的腰“胡作非为”真的好吗？
“你刚才在想什么？我都过来好久了你才发现”
随手把路过的饭团掐揽进了怀里揉捏，楚枝也悄悄的拉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自从之前那次过后，都不敢再离她太近，总会被她偶尔的目光弄得很是紧张。
她在躲我？孟雀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惊了一下，无意识的皱了皱眉，一双深眸看着面前的人若有所思。
“简单盘算一下”
这村子不能再待下去了，一方面是离干活的地方太远，另一方面是村里人对原身的固有印象深到令人发指。
前几天路过一户人家，还没走开就听到主人家对哭闹的小孩说，再不听话就该被孟啷当拐走吃掉，出门遭白眼也是日常待遇，搁孟雀的脾气，忍到现在一没动手二没动口已是极限了。
“你想过离开吗？比如到镇上去生活”
她应该不愿意离开，孟雀下意识里就觉得，现在就算能走，她也不会离开。
离开？楚枝胡噜胡噜小猫咪毛茸茸的脑袋，看了她一眼后又不自然的移开目光，然后慢慢摇了摇头。
小菜地旁边被拔掉的长长短短，绿绿黄黄的野草杂乱的堆着，上面还零零散散的有些小土疙瘩。
小草知道自己是被拔掉的，小枝却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没的。
口渴了，不知怎的突然很想喝水，急切吞咽的动作呲喇的嗓子干疼，心头漫出来的苦涩冲得楚枝鼻头都酸了，一时想不开，她想离开了？那我呢？
并不是很闪耀的阳光此时却光亮的刺眼，楚枝放走了怀中的小猫，犹豫着问道“你要去镇里吗？”
她安静的站在那儿，黯淡着眼眸淡淡的问了一句，长长的轻睫扑闪着，像是随口一问，并不会纠结是否有答案。
可孟雀明白，自己要是肯定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会被无限拉大，甚至可能会比南柯一梦的落差更大。
“打算去，但你得跟我一起”
印象里自己几乎不会强硬的要求她，孟雀在一旁的水盆中细细净了手后随意甩了甩，没多管指尖仍被薄水弧包裹着，就朝她近了几步，试图打破稍僵硬的氛围。
“躲我？”
在自己靠近时，她向后退了几步，孟雀冷着脸又朝她进了几步，见她似又想继续后退，便不自觉硬了声调，没有起伏的声音带着生硬的警告意味。
“你再退试试”
退就退，楚枝心里是怕的，可还是硬着脖颈，犹豫着后挪了一点点，看着她又冷了几度的脸，突然近乎崩溃的慢慢蹲下了，蓄积的泪珠不受控制的一个接一个滚落下来。
“你别…这样”
颤抖的哭腔断断续续的凑了半句话，楚枝很是焦灼，内心的恐惧叫嚣着吞没了勉强维持的理智。
你讨厌我的样子很可怕，严肃的样子很可怕，能不能…别跟她们一样看着我，我有的很少，不想失去。
“别哭”
孟雀笨拙的为她擦着眼泪，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女人，对于她的心思多少能猜出几分，怪我，就不该吓唬她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不能低估你态度的力量，特别对方还是你的爱人。
“抱歉，我错了好不好”
已经把人扶起来抱进怀里了，可她还是把脑袋埋在自己胸前低声抽泣，孟雀低头看了看被紧握着的衣服，肠子都悔青了，该死，好好说话能死啊。
“跟我说说话嘛？楚小枝？”
应该是不哭了，在她背上轻轻抚顺时也几乎感受不到轻微的颤抖了，孟雀揉了揉她的头，想逗着人说说话，闷着哭了好一会，肯定憋的难受。
“我现在不想说话”
“好好好，不说不说不说”
听听听听原本小柔和的嗓音都有点哑了，可把孟雀难受坏了，扇自己两耳刮子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