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最近天总是灰蒙蒙阴沈沈的,前不久还下了冰雹,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迎来初雪了。
“又偷懒?”
“嘘,闭嘴,让人多不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面上却大刺啦的摆着悠哉悠哉奈我何的懒散,孟雀不客气地一把撸下了来人腰间的酒壶,撬开壶塞就往口中倒,与其挂着个大砍刀在街上晃悠,不如找个清净地儿耗磨时间,乐的自在。
“啧,你这小葫芦里的东西可真是越来越水了”
有些日子没见沐海了,看着比从前消瘦了,面色却是神采飞扬的,有烟火气了不少。
“白蹭的还挑?”
“我说大忙人,今儿怎么有闲情来找我瞎侃?”
“碰巧”
接住抛过来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后,沐海才在她身旁的木头桩子上坐下,抿了抿嘴边的酒渍后,楞神地看向前方一排排破落的旧瓦房,半晌不说话。
“我跟她有了点牵扯”
廉价酒没甚酒味,更没有能让人呲牙咧嘴的辣烈,甚至不能为嘴角苦涩的拉扯作一个体面的遮掩。
牵扯?能和谁有牵扯不言而喻,但不清楚她俩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孟雀也不敢瞎胡言乱语,看她忧喜参半的为难模样,事情怕是不太顺利。
“我听说最近欧老夫人想给她议亲,你说我是不是犯错了?”
看好友惆怅着喝闷酒的模样,孟雀心里也不是滋味,可对于平头百姓来说,欧曲儿可不算是普通人,更何况她俩的关系在这个时代大抵算的上是违背伦理。
“她怎么说?”
“没问”
不敢问,也不想问,前前后后忙了这么久,沐海就算真是个榆木脑袋也不难看出头绪来,欧曲儿想把欧老夫人给挤下去自己当家做主,那股子韧劲是不可动摇的,儿女情长的事怕是难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你俩……咳咳,到哪一步了?”
孟雀难得不好意思地磕巴了一回,要是两人仅限于说说情话拉拉手倒还好说,趁早快刀斩乱麻,断了完事儿。
“到到……咳咳,没有后路了”
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还都属于欲念重的掌控方,“一回生二回熟”,谁还会在意莫须有的界限与清白。
怪不得来时满面春光像打了腮红似的,孟雀暗自吐槽了一句后,便有些许不平衡,人相好没多久进度条直接拉满,自家还蜗速徘徊着瞧不着个完事儿的时候。
“别愁了,听天由命,出事了叫上我一起扛”
“嘁,就你?还没我行”
也是,想了许多也没什么用,罢了,能跟她一天就赚一天,沐海知道自个儿就是一根筋,认定了就犟似驴,对情情爱爱也没有灵活头脑,只能暂且先赖着,早晚有个了结的时候。
“呦呵!生平就不服有人说我不行,有本事来战!”
“又犯浑?”
细想孟雀才真真是“自强瞎眼式”的好命,不说别的,就她混吃等死,好事揣心头,坏事选择性眼瞎的风范都少有人能及。
“说正经的,你之前不是打算买个小院子吗?”
“嗯,楚枝好像和那边闹翻了,我们就想着找个新地方安家”
想来也奇怪,大半夜的,楚枝突然就跑过来敲门说不想再回去了,跟只小蔫猫似的,泪眼袅袅,失魂落魄的样子给孟雀看得难受的不行。
在家里一言不发的楞了三天,好哄才算有了点精神头,短短几天,孟雀把这辈子能想到的冷笑话热笑话都倒了个干净,才让她一百八十度的唇线有了点丝变化,一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敢问原因,生怕又让她不开心。
“我家后边倒是有个小院子,主人家要搬走了,你若是想的话”
“好,我看行,咱住一起,彼此也能有个照应,兴许我将来有娃娃了也让你多几分热闹”
劈里啪啦的算盘珠子都快蹦人脸上了,沐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着让我帮忙看娃了,也就是她敢这么无耻。
“院子有点小,但一家三口住的话大概也算宽敞”
“行行行,准行,你就帮忙打听打听,待会请你喝好酒,把葫芦里的水玩意儿给清换了”
小点也能先凑合,主要是手头不算宽裕,太大也买不起,多少年了,自从自立门户后,孟雀没想过自己还有囊中羞涩的一天,想想后牙槽都丝丝发凉。
希望欧曲儿这家夥是个好的,想想木头这家夥为了她的破事儿连棺材本都压上了,想借酒消愁,掺水酒都不够有让人醉的劲儿。
天越晚越阴沈,风也呼呼地扇着路人的脸,孟雀拎了两包糕点匆匆赶回家,以后搬到镇里就能节省些路程,一天天两三趟小十公里的路程也是够耗磨人的。
今天院里倒不见楚枝,连猫也没个影子,往常一人一猫可是一到点就在院里忙活着各样杂事儿,她虽然没说,孟雀也知道她们其实是在等自己回家。
只是两人一猫都朦朦胧胧地不打算坦白,只好默契地维持着“如约而至”的巧合。
屋里还没人?都跑哪里去了?出了奇,总不能是跟小饭团私奔了?孟雀搁下手里的东西,被自己天马行空的岔劈想法乐的咯咯笑,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倒让幼时的错过都有了找补。
“孟小妹孟小妹!”
隔壁家老婆婆洪亮的声音倏地从门口涌满了整个院子,急匆匆的像追打她顽皮小孙女似的赶趁。
“快去快去看看,你家楚小妹跟人起了争执了,被人拽到李家去了”
“李家?什么李家?我……”
听着有点熟悉,可孟雀想来想去也没在脑袋里定位到具体的人家。
“哎哟,走走走,婆婆带你去”
隔壁婆婆平日里拄着拐杖,弯着腰驼着背走起路来慢吞吞的,这会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迅捷,拐杖甩的像“疯狂刨地式”龙舟的旋风船桨,看得孟雀一楞一楞地,急赶着路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说道“多谢多谢”
李家李家,在遥远到模糊的记忆里似乎存在过,刚来这个世界时,孟雀不耐烦地捶捶脑袋,之前好像有个嚣张螃蟹腿也提过,该不会是,遭了,不会是是原主调戏过的……?
这样一想全通了,怪不得嚣张二腿子乱七八糟地狂吠着让我躲着什么李小姐走,该死的,原主留下的陈年烂摊子不小心被自己翻新了一回后现在炸楚枝面前了,真是,欸,只能咬着牙腆着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