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ranium天竺葵(五)
在这个国家,王室并没有掌握着全部的权力,有点像旧人类时期的君主立宪制,但相比之下又更有地位,军权和上议院等主要话语权仍掌握在国王的手中。
阿隆索星王室子嗣薄弱,到了颜休这一代,经历过王位的争夺,竟仅剩她自己。
所以元老院一直希望,颜休和洛弗因能尽早有孩子开枝散叶,奈何结婚多年,洛弗因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他星的王室和贵族有意和颜休联姻,她既不直接拒绝,也不明确同意,作为一种外交手段与他们周旋着,于是洛弗因就要经常忍受这种有人要与他争宠,甚至扬言有要把他从王夫的位子上踢下去的状况。
玛尔伽的三王子,也是个漂亮的omega,在宴会上对颜休惊鸿一瞥一见钟情,之后便经常派使臣来游说,还会私下隔三差五给颜休送情书。
“除了你之外,
在这世上我不企望任何的伴侣;
除了你之外,
我的想象也不能再产生出一个可以使我喜爱的形象。
当我每一眼看见你的时候,
我的心就已经飞到你的身边,
甘心为你执役,
使我成为你的奴隶”
这是手抄的一首莎士比亚情诗,还特意用的她国家的文字,可以看出真诚和用心。
颜休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身披米色手工针织羊绒披肩,手里拿着精美的小刀拆着一摞各国送来的信函,她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像是兔子一样纯真羞怯,每次见到她就躲到柱子后面的人,竟然能胆大到能给她这么直白露骨的内容。
炉火在夜里静静的发出劈啪声,外面飘着棉絮般的飞雪,她忽然感到有人靠近,然后从背后揽住她的脖颈,带着刚洗完澡水汽的氤氲,夹杂着鸢尾和紫罗兰般迷幻的香气。
他抽过颜休手中的信纸,看了两眼之后,说出的话带有浓浓的醋意,“这又是哪个厚脸皮的?字写得丑,内容也俗气。”
“原来在你眼里,莎翁也是俗气的。”颜休失笑,把手里的刀放下,拍拍沙发上的空位置,示意他过来。
上流贵族都会从小培养文学素养,即使是重文轻武的洛弗因,这些也都是学过,他只不过是对那人厌恶,便看什么都不满。“什么人都随意套用,自然就俗。”
颜休笑着没有搭话,她从一旁站着的女仆手里拿过毛巾,然后示意其他人退下,“头发也不擦干就过来,也不怕着凉。”
洛弗因其实是故意只穿着睡袍就来找她,嘴里却说着:“哪有那么娇气。”,坐到她身旁等她动作。
颜休对他心口不一的行为早就习惯,熟练地替他擦干银色的短发。
“你可以疑心星星是火把;
你可以疑心太阳会移转;
你可以疑心真理是谎话;
可是我的爱永没有改变。”
颜休闭着眼,用古人类语言念出这句诗,洛弗因因为被她揉搓头部,所以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她笑而不语,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在说,你说的对。”
“哼。”洛弗因知道她又在敷衍,却因为她堪称温柔的宠溺,心里有些愉悦。
他像个得到主人爱抚的宠物,虽然面上绷着,浑身散发着欢喜的气息。
颜休停下手上的动作,用鼻尖凑近耳后,轻嗅了几下。就算看起来再温和无害,她也是个alpha,在对待自己的omega时十分敏锐。
她故意将唇凑在他的耳边,低声细语,带有罂粟味的温热气息喷在洛弗因透着红的面颊,“你……信息素溢出来了。”
洛弗因羞涩的有些窘迫,捂住她刚凑近,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朵,“情热期……快要来了。”
所以他今天故意穿成这样,是在释放求偶的信号?
她特别喜欢看到他,明明渴望却又为难嘴硬的样子,可以说,逗洛弗因破功,是她人生的一大乐趣。
“想要?”颜休凑近擡起他想要躲起来的脸,披肩顺着她如玉的肩膀滑落,逼他直视自己,红唇轻启,故意诱惑他又不满足他,“乖,想就说出来…”
洛弗因侧脸咬住下唇,过了一会儿,像是做了多大的牺牲,红着脸点头,眼泪都快逼出来,“请…标记我。”
“傻瓜,”颜休见他这样,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和我说,又不丢人。”
洛弗因委屈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主动双臂攀上她的肩,献上渴求已久的唇。
唇齿纠缠间,两个人跌跌撞撞回到卧室,就当快要进入最火热的部分时,颜休却突然停下,把洛弗因搁置在上不来下不去的地方。
他难耐地拿脸去蹭她的手心,“你在干什么?”
她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拉开床头柜,从里面轻车就熟的找到避孕药,要吞服下去。
因为一直无子的关系,洛弗因一直被元老院的人找谈话,不孕不育的言论也在一直有流传,所以才有人一直对颜休再娶抱有幻想。
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拉住她就要放到嘴里的手,“不吃不行吗?”
颜休放下手,若有所思地看他,“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吗?”
“谁说的?”洛弗因的确不喜欢吵闹的小孩,但只要是和颜休生的,他就会喜欢,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觉得还可以。”
她不言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就在洛弗因觉得她要同意的时候,颜休吞下了药片,“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你再长大一点的时候吧。”或者,万不得已的时候……
“长大?你明明比我还小几个月?”
“嗯,那就别的地方再长长?”颜休故意开玩笑转移他的注意力,“比如,胸?”
洛弗因刚要生气,颜休就按住用虎牙刺破了他的腺体,信息素注入夺走了最后的理智,陷入沈迷之中。
恍惚间,他被翻过身,两个人视线相交的时候,洛弗因看出她和无法自拔的自己不同,依旧清醒理智,这让他感到一丝悲凉,这就是alpha和omega的区别。
在即将被抛到最高点的时候,他张口咬住了兴风作浪人的肩膀,带着怨气与不满,恨不得将牙齿刺破他的血肉,又舍不得真的如此,只能长时间不松口。
颜休知道他心里不满任他泄愤,他只留下牙印,看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洛弗因还是心软,讨好的试图舔去齿痕。
她叹了口气,还有些凉的唇,落在他的额头。
在被标记后半昏半醒的时间里,洛弗因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他像在沙漠中迷失的人,在苦苦寻找水源,只不过不知前方的究竟真的是绿洲还是海市蜃楼。
下意识地呼唤出陛下,于是感到身边的人身子一僵,周围的空气明显温度降低了几分。
颜休似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在洛弗因的心中,究竟还是那位逝去的女王。
他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只是单纯的标记无法得到满足,洛弗因不明白颜休为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他难过。
过去五年都是靠抑制剂度过,他的信息素有一些紊乱,刚刚压下的热度,过了一会儿又起,虽然不如刚刚猛烈,但依旧难熬。
洛弗因那脸去蹭颜休的手心,每次这么撒娇,颜休就会特别好说话,“……嗯,想要……”
他暗示地小幅度扭动腰,明明她说过,只要说出来,她就能满足,可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颜休反应却更加冷淡。
起身去倒了一杯水,然后从药箱中翻出营养剂和抑制剂,托起他的头,“来,喝下去。”
抑制剂苦涩熟悉的气味,他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
为什么标记他的alpha就在这里,还要靠它度过情热期。
“我不喝。”洛弗因擡手打翻玻璃小药瓶,摔落在地毯上没有发出破碎的声响,只留下浅红色的水痕。
可是颜休却没有生气,但执拗地又取过来一瓶,端到他面前,什么也不说,只要不喝就一直举着。
就算是此时的洛弗因,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你在不高兴什么?明明有好的方法,你为什么不做?”
“是不是你外面有人了?嫌弃我了?”情热期的omega无法思考,他看到自己肚子上生慕夏时留下的疤,很丑很碍眼,自己用手使劲地抓,甚至伸出血痕,思维一路朝最偏激的方向跑去。
“……不是。”颜休赶紧拦住他自虐的手,“洛弗因,你现在不清醒。”
她很少直呼他的名字,洛弗因心里咯噔一下,又是那样的眼神,迷乱的只有他,她永远清醒,游离在外。
“我不清醒!”说完这几个字,洛弗因的眼泪就自己流了下来,“就你理智!你不就是仗着我……肆意践踏,任意妄为,永远都要听你的……”
他红着眼眶,明明高大威严的人,却此时看起来无比脆弱,让颜休的心更加感觉到疼。
她伸手拂去他的眼泪,即使室内一片黑暗,依然透亮如水晶。
“对不起,不要哭好不好。”颜休眼里都是怜惜与心疼,她也不想这样,“我错了……可是如果我们一错再错,等你明天情热期度过的时候,你会后悔……”
替身终究是替身,不是那个人,很多事没办法替代。
“我有什么后悔的……”洛弗因的话没说完,就被颜休堵住了嘴。
他感觉药剂被她渡到口中,不等他拒绝就咕嘟顺着喉咙咽了进去。
即使喂完药,她也没有立刻移开唇,而是带着一丝决绝的,深深纠缠着。
洛弗因的眼泪又留了下来,遗忘的不止颜休,他刚刚想起,其实失忆前的她,明明也应该是爱自己的。
如同现在一样,究竟为什么,到了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抑制剂有镇定的作用,洛弗因撑不过,渐渐合上了眼,昏睡了过去。
彻底进入沈睡前,洛弗因在想,不管后果如何,等明天就告诉颜休她就是女王的事实。
他在颜休的怀里静静躺着,没有了刚刚的难熬缠人和歇斯底里,睡着的脸如同雕塑,美好精致,颜休的手指拂过他的眉骨和眼阔,最后拂去眼尾将落未落的泪珠。
一眨眼,已度过黎明,窗外的黑暗已经褪去开始变浅,她把他放到床上让他睡得姿势更舒服一些,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一套舒适的睡衣,先拿湿毛巾替他清理身子,然后换上。
全程没有旖旎的心思,颜休感觉自己仿佛第一次这么细心专注。
在一切做完的之后,她坐在床边凝视他一会儿,用手轻梳他银色的长发,最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离开洛弗因的卧室,吩咐洛弗因的侍从,等洛弗因醒后让医生做检查,然后回到房间找到上次出门时的斗篷。
皇宫严进宽出,这个时间段的守卫相对没那么严,颜休很轻松就离开了别宫。
她一出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悬浮车停着,在见到她的时候,里面开门走出来个少年,似乎就是在等她。
“我的主人在等您。”少年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不过十六七岁,身穿黑色的长袍,头发半长至肩,右耳戴着编织成流苏的耳坠。
颜休眯了下眼,大概猜出他的主人是谁。
不过她的确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而且她出宫的主要目的就是去见那个人。
坐到后座上后,少年在副驾驶座上,皱了下眉,毫不客气的扔过来一瓶去信息素清理剂,“冲死了,把你身上的味儿去一去。”
原来少年是个omega,颜休现在身上的alpha信息素过浓,还混杂着洛弗因omega的气味,仿佛做过什么都昭然若揭,在他看来,颜休就是在骚扰他。
她没有说话,“呲——”的把清理剂喷到身上,仿佛把洛弗因这个人也暂时在脑海清理除去。
有很多事她现在都很混乱,有很多问题要去解决。
她现在需要思考,捋顺这段混乱的关系,所以必须要离开让自己迷惑的人。
洛弗因身上有太多让她感到矛盾的点,让她开始连他说过的话都开始怀疑。
颜休逐渐恢覆平静,她看着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太阳,打开车窗,让清冷的空气去冲刷自己的头脑。
在写了在写了,一会儿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