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关之峰刚到单位，就看到走廊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着一身深蓝色职业西装，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身姿挺拔地站在李雪松办公室门前。
虽然早已淡然，关之峰还是心里一动：“倪芳芳，这么早？”
倪芳芳远远就看见了关之峰，赶紧迎了过来。
两人离婚后，这是两人如此近距离的第一次面对面。
但显然，倪芳芳对在这里看到关之峰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关之峰曾经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之峰，你也这么早！”
倪芳芳没用通常这种场合下的“关主任”，也没像以前婚姻时那样称呼他“峰”。
语气虽然是熟悉的味道，但明显带了十足的愧疚在内。
没等关之峰回答，就紧着解释道：
“李秘书一早给我打电话，说黄书记要找我谈，我就早早过来了。”
“哦。”
关之峰用了一个轻描淡写的语气词，没有任何感情在里面。
对倪芳芳的出现，没表示出一点意外，更没有一丝惊讶。
见她规矩地站在几步外，脚下是半跟皮鞋，站久了也是辛苦，索性大方地让道：
“进来坐吧，黄书记还得一会儿才到。”
倪芳芳明显犹豫了一下，才跟在关之峰的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进门后，并没敢直接去沙发上坐，而是立在门边，像个犯了错误等待老师发落的小学生。
看着关之峰走到办公桌前，这才小声怯懦道：
“之峰，这事我得好好谢谢你呢，没有你的话，黄书记不可能……”
“喝水吗？”
关之峰好像没听见她在说什么，直接打断她。
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
说鸟感谢？
感谢啥？
咋感谢？
关之峰不爱钱，也不收礼，你倪芳芳送啥，他都不稀罕。
献身，肉偿？
那具身体，关之峰早就玩腻了，一点欲望都没有，咋偿？
“不，呃，好吧……”
倪芳芳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规规矩矩地站着。
能喝上关之峰亲手倒的一杯水，对于现在的倪芳芳来说，已经是一种奢望。
关之峰拿起一次性杯子，在饮水机前接了大半杯温水，一边递给她，一边指着门口的椅子道：
“坐吧。”
“哎！”倪芳芳痛快地答应着，这才小心用半个屁股，坐在那把平时办公室人员陪客坐的钢管椅子上。
关之峰也没刻意让她坐回到沙发上，虽然那是待客之道。
这里有两个考虑。
一是李雪松很快就来了。
见到关之峰的前妻在他办公室里，难免会多想。
但如果看到倪芳芳坐在钢管椅上，就能化解心中的疑虑。
这样的待遇，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另一方面，现在的关之峰虽然帮倪芳芳恢复了城关镇镇长职务，但也仅此而已。
两人之间的界限，就像沙发与钢管椅子之间的区别，即使不算鸿沟，也有着明显的阶级差别。
做为对倪芳芳当初势利思维的处罚，今天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倪芳芳双手捧着水杯，眼神有些闪躲。
她轻轻抿了一口水，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之峰，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是我太糊涂，太功利了……”
倪芳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关之峰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平静地说：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这次帮你，也不为别的，只是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工作考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把握机会，把工作做好。”
倪芳芳连忙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的。这次能重新回到镇长岗位，我很珍惜这个机会，也知道该怎么做。”
关之峰微微点头，正欲开口，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关之峰说道，同时正了正身子。
门被推开，不是李雪松，而是综合科长杨雅丽走了进来。
看到倪芳芳坐在那里，明显愣了一下。
旋即，县委办“阿庆嫂”的本色就在杨雅丽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哟，倪科长，你也在这儿，你看，我不知道，就这么闯进来了，不好意思啊。”
杨雅丽看起来还不知道倪芳芳职位变动的事，仍以政协那边的职务称呼倪芳芳。
“噢，黄书记找我来谈话，关主任说让我进来坐着等一会儿。”
倪芳芳显然也是怕杨雅丽误会，赶紧解释，还特意用了官称。
两人之前也很熟，只是交情泛泛。
女人嘛，尤其是年龄相当，相貌都很出众的女干部，一般情况下互相较劲的地方多，很难成为朋友。
但此时，在关之峰心里，却是别有滋味。
不为其他，原因只有一个。
眼前这两个女人，都和自己上过床，而且不止一次。
对两个女人身体各部位的熟悉程度，在关之峰这里都无二致。
也是老天作怪，让两个女人同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又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
关之峰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两个女人和自己在床上的情形。
互相交叠，互相映衬，挥之不去。
这种感觉就很奇怪，越是想屏蔽，越是清晰，以至于，眼前的两个女人的形象，在关之峰的看来都模糊起来。
关之峰忍住心中的异样，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往其他地方想。
“什么事？“杨雅丽的目光在倪芳芳和关之峰之间来回流转，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微妙气氛，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招牌式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关主任，这是昨天会议的一些后续文件，需要您过目签字。”
杨雅丽说着，将手中的文件夹递向关之峰，同时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倪芳芳坐的位置，嘴角微微上扬。
关之峰特殊处理倪芳芳的座位，这种小细节，当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但她还是觉得倪芳芳突然出现在关之峰的办公室里，有些蹊跷。
“关之峰不会是想吃回头草吧？”
杨雅丽的眼里，露出一丝邪魅，坏坏地看向关之峰。
关之峰接过文件，翻开看了几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嗯，放这儿吧，我一会儿看。”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一响，李雪松推门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