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浩面色肉眼可见地难看，扭头去找苏雯的脸。
可苏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死死盯着我。
我把他们俩都抛在脑后，径直离开，隐约听到包工头狗腿子地说着什么，但被苏雯吼了。
在配合监管局调查期间，我去了福心院，孩子们都很兴奋即将搬址的事，围着我问个不停。
好不容易把他们打发走，李奶奶也满脸期盼地走过来：“小安，新址装得如何了？”
她殷切的眼神让我无法说出坏消息。
我抿出一个假笑，低声回答：“还不错，工人都很负责。”
李奶奶放松地笑出来：“那就好，到时候还要请他们吃个饭。”
“对了，苏小姐前两天来过，给孩子们带了些书和玩具，我问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她没说话，脸色不好，是吵架了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最怕的就是李院长关心我和苏雯的事，不好解释也不好坦白。
“没有吵架，她最近有点忙，可能是疏忽了。”
我含糊不清地回答。
李院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把我拉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戒指塞到我手里：“我猜也是，不然她也不会让我转交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一个女人家背负这么大个集团，日常偶然有疏忽是正常的，你多体谅体谅她。”
话语在耳边渐渐模糊。
我盯着那枚熟悉的结婚戒指，被嵌在手表上的钻石重新回到全新的戒托上。
出于好奇看了下内侧，竟然连刻字都还原了。
看上去是费了心思。
我随手收在衣兜里，敷衍地回答李院长：“恩，我知道。”
她又细碎地叮嘱我一些相处的小事，总而言之都是让我多想想苏雯。
我听得无趣，好在监管局那边的电话救了我。
“已经都查清楚了吗？”
“好的，我马上过来。”
我匆匆和李院长告别，开车赶去监管局。
虽然知道宜家装修肯定是有问题，但是没想到问题这么大，竟然直接到了约谈苏雯的地步。
紧赶慢赶到了监管局，苏雯面色平静地坐在沙发上。
里面的领导似乎刚谈完，起身往外走，对我点点头：“你们好好聊聊，能和解是最好的。”
我颔首，在苏雯对面坐下。
办公室的门关上，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说实话，我和她没有什么好和解的。
苏雯喝了口茶，先打破沉默：“你早就知道宜家装修偷税漏税，所以故意举报的吗？”
我如实回答：“你现在告诉我，我才知道。而且我只关心装修能不能顺利进行，其他的是你这个做老板应该监管的事。”
这就是我的内心想法。
或许苏雯她自己都不知道旗下的公司是这样的。
我抬眸看向苏雯：“你既然知道这个公司的管理层有问题，刚好可以顺便大换血，再提供几个靠谱的工人给我。”
“或者解除合约，我再找人都可以。”
也许是我太平静，苏雯就显得情绪不那么稳定：“乔安，你怎么变得这么陌生？”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不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俩要闹到这地步吗？我哪里对不起你？就因为我带了个人回家？”
她的态度倒让我迷惑起来。
我有些不解：“苏雯，这不是闹，这是就事论事，我没有任何私人感情。”
室内又陷入沉默，她一言不发地盯着我，不知道是在审视还是确认。
良久她起身，扔下一句：“我会让专人和你协商。”
摔门离开。
我的心随着门“哐”地一声狠狠一跳，手不受控制地颤着。
哪怕暗示自己千次万次不用再对她投入感情，但一看到她，心脏还是不争气。
又过了两天，没有等来专人的联系，只等到一则无情的通知——新址被人截胡买下，可能要另寻位置。
这怎么行！福心院的孩子们都等着在！那边已经是政府宽限过的时间了！
我忙打听新买家，对方给我一个非常熟悉的号码。
熟到我倒背如流，和我的号码只有一字之差，当初为了凑情侣号码特意办的，如今躺在我的黑名单里。
我深吸一口气，索性办了张新卡，陆续停掉旧卡的其他服务，又解绑所有的app，换好后打给苏雯。
对方连着挂了三次，在她拉黑我前，我发了条信息表明身份。
下一秒，那个号码打进来。
我稳定好心情后接起：“苏雯，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不能放过我吗？”
对面静了一瞬，电流声滋滋作响，有那么一刹那我以为她是误触拨过来了。
“乔安，和我见一面。”
她的语气很复杂，也许是我幻听，我竟然听出一丝无奈和乞求。
我喉结滚动了下，事前说明：“如果见一面能解决这事，我答应。”
她没回话，等同默认。
半小时后，我去了苏氏大楼。
距离上一次来已经有些日子了，自从她和顾浩频繁露面后，我就不怎么来了。
一进公司，来往的员工像被按了放慢键，偷偷地打量着我，眼里不乏八卦讥讽和议论。
前台小妹妹和我还算有点交情，低声提醒我：“顾浩也在上面。”
我脚步微顿，朝她感激点头，还真让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走到电梯前，我下意识抬手刷自己的掌纹，但电梯只是冰冷提醒识别错误。
什么时候连我的生物识别也删了？
我正打算做员工电梯上去之后再爬两层，电梯突然打开。
顾浩走出来，故作意外地和我打招呼：“乔哥，你都来了？稍等，我拿个咖啡和你一起上去。”
我没说话，默默等着。
半分钟后他回来，自然抬手，电梯应声而开。
我俩走进电梯，面板反射出他得意的嘴角。
“顾浩，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不用炫耀这种幼稚的小事，她今天能录进来，明天删掉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顾浩一秒变脸，斜眼盯着我：“那也比你这个已经被删除的人好。”
“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不是我在雯姐耳边‘美言’，她怎么会让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