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里,将士们一起回家的口号声喊得震天响,惊得树上的鸟雀忽地一下尽数飞走。
待副将们都散了之后,虞锦绣身边军师上前几步,有些踌躇地开口:“将军,粮草一事......”怕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要。
虞锦绣怔怔地看着手中佩剑,幽幽叹气,“我知粮草难要。”她抬手轻轻抚摸剑鞘上篆刻的繁复花纹,“可不得不要。”
军师忧心忡忡:“只望粮草能到的快些......”
不管有没有收到增援,他们都必须守在这里,不能后退一寸。
他们身后,是庆国万万子民,万万子民中还有她母亲和小妹......
虞锦绣深吸口气,唤道:“拿纸笔来。”
军师匆忙往侧殿走去,虞锦绣按住发疼的眉心,窗外正一片春意盎然。
去年此时,她与哥哥们成日练武比划,他们打起来可不分哥哥妹妹,全下狠功夫打。
回回不管赢的输的都疼得龇牙咧嘴,只能一瘸一拐的下练武场,走下去的时候还不忘拌几句嘴。
打出火气来了,下了练武场谁也不理谁。
隔个几天,大哥二哥又开始勾肩搭背一道去武场,她就跟在哥哥们后头,屁股后边再坠着个小妹,四个人谁也不落下。
偶尔父亲给他们放上一天假,他们就一起带着妹妹去逛街、去郊外放风筝。
虞锦绣抬头抹去眼角湿意。
军师很快折返,虞锦绣思量片刻,提笔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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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锦绣的信,如原剧情一般到了京都。
第一次粮草求援恰逢皇帝每月勤勉几天的日子,边关战事焦灼,一拖数月,粮草不够本就正常。
他虽昏庸只爱追求长生道法,但也清楚,国若破,他这个皇帝长生毫无意义。
皇帝大手一挥,批下送粮一事。
虞舒在投入李凤仪一派之后,李凤仪给过她一个牌子。
虞舒天天在家里算日子,对比着原主记忆里的时间,算着差不多到虞锦绣求援的日子,便拿着牌子去了宫门求见李凤仪。
这批粮草皇帝是批了,但是等贪官层层克扣下去,到她姐手上十不存一,没多久便又快消耗完毕,虞锦绣心知反复求要粮草会引起皇上猜疑,但是不得不要。
第二次她咬破自己手指,写下血书。
不巧,虞锦绣连引起猜疑的机会都没有,信送到的时候皇帝正在闭关听道,不见任何人。
送信的小兵日日守在宫门,和上回不同,这次无论他找谁询问,得到的都是无法面见帝王,不知情一说。
小兵眼见求粮无望,无颜面对仍坚守在边城的弟兄们,悲愤交加之下一头撞死在宫门门口,血溅一柱。
只得其他人“晦气”二字,宫人清扫一番,便什么也不剩了。
“虞舒?你今日怎么来了?”李凤仪近日招揽来不少人才,她手里的消息也越来越多,“莫非是担心你姐姐?”
李凤仪挑眉,“你姐姐求粮一事父皇已经批复。”
说完这句,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虞舒向来聪慧,即便她不说应该也能猜到这个消息,难道事情有变?
虞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交叠在额前郑重一拜,“臣恳请公主救下臣姐。”
李凤仪现在宫殿里都是自己的心腹,她本不必遣她们离开,但虞舒忽然一跪。
她赶紧冲前头大宫女使了个眼色,大宫女领着其他宫女退了下去。
李凤仪从上首急步走来,扶她起身,“你有话与我直说便可,不必行此大礼。”
虞舒也不跟她绕弯子:“公主,您可知这次送粮一事经手之人?”
李凤仪脑海立马浮现出户部尚书的脸,“刘承漳?”
她心下一跳,想起来虞舒给她的那张名单,贪官里,此人赫然在列。
“没错。”虞舒拧眉,“此人拜在左相门下,而左相,早已投诚三皇子。”
李广发?
李凤仪沉思,难怪仙人展示的片段三人争位是他获胜,原来连左相这个老东西都已经被他拉拢过去了。
又听虞舒继续说道:“户部是个捞钱的好地方,他们这些年把户部当成了自家的钱袋子,从中捞了不少东西。”
李凤仪了然:“这次的粮草,他们必定也会横插一脚。”
虞舒点头,和聪明人打交道虽累,但也省事。往往她前半句话刚出,李凤仪就能想到她后半句话要说什么。
刘承漳出手在京都先昧下了近半粮草,剩余倒是的送出去。可上边管得松泛,下边就有胆子大的。
这年头,饿死胆子小的,撑死胆子大的,他们这个贪一点,那个贪一点。
最后送到虞锦绣那,还能有多少?
李凤仪有些恼恨,这些人,吃着皇家粮饷,干的全是些混账事。
平常贪墨便罢,军需粮草都敢贪上一笔,他们是真不怕前线打了败仗,南蛮人直接一路攻上京都。
也不想想真要有这一天,他们贪的钱还能有命用吗?!
李凤仪抬眸,两人一个对视,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救虞锦绣是一定要救的,这个事情处理得好,还能拉下来个户部尚书,李凤仪也可以在皇帝面前立下一功,空出来一个位置,李凤仪甚至还能暗中设法把手上的人推上去。
李凤仪拉着虞舒往内室走,“我们细细详谈。”
谈完之后,李凤仪还热情的留下虞舒一块用膳,若不是虞舒再三推辞,李凤仪今天还准备让她留宿宫中。
一个使不得使不得。
一个要得要得。
好一番推拉,虞舒才得以从宫中脱身,行至宫门,正好遇上赶着落锁点回来的三皇子——李广发。
他今日未着朝服,穿的一身黑色常服,常服边角用片金装饰,腰带中间镶着一块圆形猫睛石,端的是贵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