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已经是死了的人,还没有儿子能继承爵位,追封啥都不打紧。身后殊荣嘛,皇帝给得很痛快。
虞锦绣此回,直接成了朝廷里的大红人,不管哪边,都想拉她入伙。
上回嘲笑她是女人怎么能率军打仗的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围着她嗡嗡嗡的苍蝇们。
虞锦绣如是说道。
她在宫中面完圣,马不停蹄回府。府上要忙的事情不少,她们要给父兄办丧,给他们选一处好地方安葬。
虞锦绣回来,虞母拉着她就是一顿好哭。
虞锦绣本来就不是特别白净的皮肤,彻底晒成了小麦色,脸上还被不知道什么东西,伤了一道口子,口子长度足足有三厘米左右,竖在她的眼睛底下,现在虽然已经恢复好了,那日城门口远看看不大出来。
但是这会凑近来看,还是能看出皮肉翻开的痕迹。
虞母拉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丈夫和两个年纪轻轻的儿子,哭虞锦绣晒得黑黢黢的脸和到处是小伤口的身体,还哭她脸上的这道疤,怕她以后没个好归宿。
虞锦绣倒不太在意归不归宿的,她母亲也是想茬了,她虞锦绣可是正二品镇国大将军,招婿不比嫁人强?到时候生个娃娃还姓虞,继承她的衣钵,实在不行她自己养几个长得好的也行啊。
但是虞锦绣脑子里大逆不道的想法暂时是不敢跟母亲说的,见母亲哭得伤心,虞锦绣无奈地向虞舒投去求助的目光。
虞舒沉默,虞舒扭头装看不见。
真不是她不想帮她阿姐说话,万一她母亲觉得虞锦绣没法有好归宿,把希望投她身上可怎么办?她也没想嫁人啊,她还要匡扶庆国呢,没空搞这些情情爱爱的玩意儿,死道友不死贫道。
虞舒脚底抹油,趁着虞锦绣安慰虞母没人注意到她,自个溜回前院跪着去了。
来给虞大将军吊唁的人不少,她父兄往日为人仗义,弟兄甚多,虞舒这边,不仅李凤仪亲自过来了,太子竟然也来了。
太子此次前来,除了来替皇帝宣读圣旨的,追封虞大将军为本朝第一位异姓王,赠其无数陪葬品,随棺下葬。
大概也有主动示好的意思,太子与其他几个兄弟争位,他最大、也是唯一的优势即是他既最长,又是中宫所出嫡系。
皇后颇有手段,在她肚子起来之前,死死管住那会还是太子的皇帝的后宫,愣是没让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先生出孩子来,直到她第一胎生下一个小皇子,她才松开管束,后宫渐渐有了其他果实。
虞舒对太子不太感冒,皇后虽然有诸多手腕,但是她那些后宫手段都没教给太子,太子过于中庸仁善,他这样的人做君王,只能管太平盛世,不然最后就算是他顺利继位,他也无法挽救庆国。
如果他的性格中和了皇后的手腕,或许他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但是他现在的性格,实在太过优柔寡断,就好比今日前来虞府,既想拉拢虞锦绣站队,何不大大方方邀其商谈?
他却只是前来,似是而非的暗示了一顿虞锦绣,虞锦绣是直肠子,她压根没搞懂太子到底想表达什么。虞舒在一旁看得暗自摇头,难怪太子最后才会输给三皇子李广发。
太子连自己想招揽的人是什么性格都摸不清楚,实在是叫人看得连连叹气。
李广发不仅比太子聪明,还比太子多了股狠劲,朝堂上的风云,身在此中的人最清楚,太子大抵是感受到颓势,这才有些着急了。
虞舒眼观鼻鼻观心,跪在地上不再去观察太子和阿姐那边的对话,默默给虞大将军和哥哥们念往生咒。
不一会儿,和太子商谈完的阿姐也跪在了她身侧。
阿姐取下自己腰间一直不离身的佩剑,恭谨地放在一侧,她认出来了,这是阿姐成年时,父亲亲自去铁匠铺子给她打的。
原主当时看了眼馋,央求父亲给她也打一把,父亲拗不过她,虽知她舞不动剑,最后仍是给她打了一把小的,与阿姐的佩剑形似子母剑,给她放在房间里当摆设看。
姐妹俩跪在灵堂,一时无话。
曹副将俯跪在她们身后,哭得极是伤心,他原就是虞大将军旗下副将,朝夕相处几十年,兄弟们早就是比家人还亲的家人了,如今大将军去了,他看着长大的两个小子也没了。
他没什么大抱负,指着大将军没了他登位,曹副将心下哀恸之余,大将军女儿自请出征,每次但凡下什么指令,曹副将和他们那些老弟兄都是第一个叫好响应的。
姐妹俩跪在前边,身后老大哥们哭作一团。
虞舒听着身后震耳欲聋的哭嚎声,忍不住侧身朝后看了一眼,一群大老爷们哭得抱作一团,还有些可能是他哥的朋友,稍稍内敛些,哭得比较小声。
此念头虽有些不合时宜,但,虞舒默默回头,这场面真是颇有些群魔乱舞之感,正想着她是不是也要哭上一哭,就这么跪在前方总觉得有些不合群时。
虞舒就听见身旁她姐,边哭边欣慰地说,“阿父,您平日最喜热闹,今日有这么多叔伯陪伴,您一定很开怀吧。”
虞舒:......
不知道说什么好,总感觉有哪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