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因?为?怀孕的缘故,精神有些不济,也不乐意去听那些咿咿呀呀的声音,便?在戏台子旁边的霜雪台摆了一些茶点,坐着?喝茶吃点心顺便?招待那些同样不愿听戏的宗妇们。
只是她坐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可见大多宗妇还是愿意听戏的。
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安王妃带着?侍女来了:“给珍嫔娘娘请安。”
“安王妃快快请起,都是自?家亲眷,何必如此多礼。”阿沅赶忙让金姑姑去扶人。
“礼不可废。”
安王妃面上挂着?笑,对那‘亲眷’说法没有丝毫反驳。
按理说,只有皇后才能与她论妯娌,但?安王妃能屈能伸,为?了自?家王爷,便?也就顺势接受了阿沅这个‘弟妹’。
“娘娘这肚子……瞧着?倒不似五个月大小。”安王妃是生过孩子的,这会儿看见阿沅的肚子吓了一跳,这得有七个月大了,要?知?道七个月前阿沅还没进宫呢!
“安王妃慧眼,本宫这腹中乃是双胎,自?然比一般五个月的肚子要?大些。”阿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她的孕相极美,四肢纤细,面容白里透粉,明?明?怀了孕,看起来却和未曾怀孕之前差不多,只多了些丰腴与慈母姿态。
双胎?
安王妃睁大了眼睛,这消息可从未传出来过呀。
她立即站起身来,目光惊异地看着?阿沅的肚子:“这恐怕是咱们皇室头?一对双胎了。”
“是啊。”阿沅羞赧地笑笑。
安王妃一拍手:“那可真是太好了,无论是双龙,还是花开并蒂,亦或者龙凤呈祥,都是大大的吉兆呢。”她走到阿沅身侧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到时候皇子诞生,臣妇定是要?来沾一沾喜气的。”
沾喜气?
阿沅下意识抬眼看去,便?与安王妃对视了个正着?。
她心中已有猜测,再开口时语气便?愈发亲近了些:“那自?然好,有你这大伯母喜爱是皇儿们的福气。”
安王妃原本紧张的心情此刻稍微松快了些。
这珍嫔娘娘如今已然地位稳固,正如她所言,无论生两个什么?,只要?平安降生了,珍嫔的地位便?稳固了,哪怕日后皇帝迎娶中宫,生下嫡子,这皇长子生母的地位也是超然的。
不得不说,这珍嫔的运气可真好。
如今后宫没有家世雄厚的妃子,皇帝年轻气盛,正是直白多情之时,若能笼络住皇帝的心,日后对上皇后也是不惧的。
“臣妇回去也要?告诉家里那几个皮小子,他们即将要?有小弟弟了。”安王妃贴心的做捧哏。
投桃报李,阿沅也是态度和煦的很。
以至于后面几位王妃来的时候,只看着?她们二?人亲密的说着?话,并不知?晓之前那一番宛若‘投诚’一般的对话,自?然和阿沅说话时,便?多了几分客套。
只有顺王妃目光在阿沅与安王妃之间打量了一番,然后便?垂下眼睑,自?始至终她只在请安时说了话,其它时候都一直沉默着?。
阿沅本没关注到她,奈何她的沉默与康王妃的娇俏对比太严重啊。
阿沅不可避免地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顺王……
真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王爷呢。
过了中秋就往九月过。
九月初九重阳节。
九月初一的时候便?整理好了行装,如何浩浩荡荡的来,便?又?如何浩浩荡荡的走,只除了阿沅的肚子从一开始的平坦,变成了西瓜那么?大。
重阳宫宴乃是国宴,阿沅肚子大了,只穿着?吉服露了个面便?回了永寿宫。
大臣们也因?为?阿沅的这一次露面被告知?阿沅怀的是个双胎,一时间家家熬夜开大会……
双胎实在是太敏感了。
若是花开并蒂是最好,两个女儿便?是受宠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若是两个皇子,那这位珍嫔手上便?握着?两位皇子,虽不能继承大统,却也是王爷预备役,日后也是一股势力,等下一代的皇子们长大,开始皇位之争,珍嫔一脉便?是一股强大的势力,很可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还有一种他们最不想看见的结果?。
那就是龙凤呈祥……
别看他们现在跟着?太上皇干活,一旦皇帝亲政成功,他们肯定是要?想办法送女入宫的,甚至有几位老大人,早就将视线盯在皇后宝座之上。
一对龙凤呈祥的皇长子皇长女,绝对是所有皇后都视为?眼中钉的存在。
“娘娘……”金姑姑也感受到那些大臣们眼中含着?钉子似得目光。
阿沅摸了摸肚皮,嘴角含着?笑:“姑姑,你觉得大年初一这个日子如何?”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是个极好的日子呢。”
“本宫也觉得这日子极好,那便?选在大年初一让皇儿出来吧。”
第30章 红楼30
重阳节后,水琮便忙碌了起来。
天气越来越冷,西北边疆有了异动,每逢年辰不好,鲜卑都会入城劫掠,不仅抢夺老百姓的口粮,还会进城掳走女人?和孩子,女人带回去锁起来为他们生孩子,孩子则带回去做奴隶。
安王主动请缨前去西北坐镇。
他?是在?皇极殿请缨的,出列时太上皇看他的眼神都阴森了许多。
他?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儿子中,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老大……如此想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老大胆子最大,心思?也是最澄澈,当年敢跟先太子叫板,后来先太子谋反,他?又迅速沉寂了下去。
如今,他?又变了,愿意去跟着皇帝了。
太上皇眸色愈发?深沉。
安王对太上皇还是惧怕的,当年义忠亲王的下场过于惨烈,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这些儿子都只能缩在?王府中,安分守己地当纨绔,可他?的本性却?并非甘于沉寂的人?。
他?是皇子,更是曾经的皇长子。
哪怕当年老二成了太子,他?的地位也是超然?的。
谁能想到一夕之间就发?生了巨变,太子谋反身死,父皇身中数刀,醒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公布太子罪行,而是先将?两个年长的皇子给?过继了出去。
之后的半年,太上皇一边治伤一边还依旧抓着权柄不放。
就在?老五和老六以为自己有机会的时候,两个人?又被郎心似铁的父皇给?过继了出去,只剩下年岁最小?的成为了傀儡皇帝。
如今已经十?年过去,安王等?了十?年,也未曾等?到太上皇的重用?。
他?……已经等?不起了。
所以也别?怪他?如今跟着皇帝弟弟混……实在?是皇帝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亲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在?不趁早上船,日后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话糙理不糙。
曾经的大皇子,如今的安王,纨绔了十?年,还是学了点好东西的。
“你可想好了?”太上皇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在?皇极殿内响起。
安王跪地:“臣请命。”
早在?过继出去的那日起,他?便再不能自称‘儿臣’。
“既如此,便遂了你得意,李卿拟旨吧。”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中书令便开始奋笔疾书,若是往常,需中书舍人?写上几份上来挑选,可此时情形不同,他?也只能自己上了,迅速拟了旨意,太上皇看了没错漏,便直接用?了印。
只是光有太上皇印没用?,中书令又带着几个人?一同去了乾清门。
这圣旨之上,还是得盖上玉玺印记才行。
毕竟这不是一份普通的圣旨,而是一份调遣安王前往西北的圣旨。
早就和安王有了默契的皇帝怎么可能会阻拦,很爽快地盖上了玉玺,安王得到了想要的,立即回家收拾行装打算出发?。
也是到了这时候,其它几兄弟才发?现,老大这个鬼灵精的,竟然?背着他?们偷跑!
安王可没空理会其它几个弟弟的小?心思?,天气越来越冷,他?的时间紧迫,必须要立刻出发?了,他?点了几个亲兵,还有一些之前交好的故友,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将?近百人?,骑着马就往西北去了。
若阿沅关注的话,就能发?现,这一队人?马中有一个熟悉的人?物。
那就是前太尉的次子——王子腾。
王太尉年迈致仕归家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他?的长子纨绔愚笨,是个不中用?的,反倒是这个次子,武德充沛,又内敛机灵有心计,是个会钻营的,早早地便投靠了安王,靠着父辈余荫,在?军中很有些地位。
这次安王得了前往西北的圣旨,他?得知?后,立即决定跟随其前往西北,就连家中妻子老母的哭嚎都不管了。
因?为他?知?晓……若不想一辈子待在?京城做个可有可无的京官,想要拼一把,就必须前往战场上建功立业才行,所以他?苦口婆心劝说了自己的母亲,安抚了妻子,又叮嘱了唯一的女儿,最终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战场。
他?必须要重现父亲荣光。
太尉大人?!
是他?的目标!
安王一走,整个安王府都沉寂了下去,接下来年底的几次宫宴,安王妃也是独自一人?入宫,家里的孩子全部报了病不曾带进宫来,去往宁寿宫也是坐着不吱声。
甄太妃虽然?有心找安王妃麻烦,可安王妃也不虚。
说到底,不是整个八经的嫡亲婆母,安王妃便是不给?甄太妃面子,甄太妃也不敢说什么,太上皇这个公爹总不好帮着小?妾来罚儿媳妇吧,更何况,儿子还在?战场上卖命呢。
甭管安王偏向水琮的决定多让太上皇恼火,在?安王妃这件事上,他?还没彻底的老糊涂。
自从选秀之后,甄太妃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团火。
先是对珍嫔下手被太上皇打了一耳光,后来好几次动手都被阻拦了,还被皇帝拿着证据到赤水行宫找太上皇告状。
甄太妃以前爱用?凉药加麝香的配比,几乎无往不利,从未失手。
她从没想到过,世上竟有人?会得麝香癣!
麝香还未近身,就能被发?现。
没了麝香做武器,甄太妃的攻击力直接下降了一大半,最近她正想办法收买产婆,打算在?阿沅生产那日搞事情。
安王妃她拿捏不了,但后宫还是她当家。
她等?着珍嫔一尸两命!
***
进了腊月,天气明显更加寒冷了。
不过比起夏天,冬天的皇宫可就舒服太多了,不仅有火墙,还有火炕,再加上炭盆,屋子里面暖融融的宛若阳春三?月,阿沅在?屋子里时,连罩衣都不爱穿,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歪在?炕上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