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视线模糊，耳边充斥着争吵的声音。
“叶晓语，你到底有没有心？池添铭刚抢救回来，你竟然就要拿他当血包给江亦枫输血？你还是不是人？”沈青青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急躁，还夹杂着怒火。
我的身体像被千斤巨石压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只有耳朵能勉强捕捉到声音。
“这是我和迟添铭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叶晓语的声音冰冷，像一把锋利的刀，“哦对了，你是他的小情人是吧？你们蛇鼠一窝，所以才这么护着他？”
她这句话像是一根利箭，直刺进我的心脏。
我心脏像被攥住了一样，钝痛得厉害。蛇鼠一窝……她竟然用这样的词形容我和沈青青。
我闭上眼睛，心里那点残存的温暖，彻底散了。
“你——”沈青青气得发抖，但似乎也无话可说。
“池添铭为了你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他昏迷了这么久，他的命是硬撑下来的！可你呢？他在鬼门关的时候，你在哪里？”沈青青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控，甚至有些哽咽。
“为了我？”叶晓语轻蔑地笑了一声，声音刺耳得让我胸口发闷，“他害了江亦枫，害了我爷爷，甚至差点毁了所有人！你还敢跟我提‘为了我’？”
“晓语，别这样。”江亦枫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他似乎拉住了叶晓语的手，“沈医生只是心疼池添铭，你不要再激怒她了。”
我听到他那声音，胸口一紧。
他变了，变得比以前更沉稳内敛，也更善于控制场面，而我却只能躺在这里，狼狈得像个死人。
沈青青被江亦枫这句话堵住，低声咕哝了一句，似乎也懒得再争下去。
“亦枫，好了，你坐下来，不要站太久，我怕你头晕。”叶晓语的语气忽然柔和下来，像是春风拂过。
这样的语气，她从来不会在我面前用。
我胸口的钝痛越发难忍，耳边却响起江亦枫低柔的声音：“我没事，只是有点站不稳而已。”
“对了，亦枫，你回来了，江亦寒又去了哪里？我怎么不见他？”叶晓语忽然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亦寒吗。”江亦枫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亦寒救了我一命，可是他知道我回来了，就只给我留下了一封信走了，我醒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他还说，让我们都不要找他。”
“都怪我……”
叶晓语打断了他的话。
“瞎说什么呢，这怎么能怪你？”叶晓语轻声安慰他，声音柔软得像一块丝绸。
“不过你说他救了你？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你们两个人，真的好像。”
听到这句话，江亦枫似乎开始头痛起来，他捂着额头，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叶晓语连忙抱着他哄道：“好了好了，头痛就不要想了，你现在身体虚弱，等你身体好了，再慢慢讲给我听。”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只能无力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对了，当年到底是不是池添铭害的你？”她忽然话锋一转，声音冷了几分。
江亦枫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不太愿意提起往事。
“怎么又提起当年的事情了？晓语，你可千万不要怪添铭啊。”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份说不清的情绪。
叶晓语闻言，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他就是当年推你的人？你都已经被他害成这样了，你还要为他说话？”
江亦枫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说他没错，但他现在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晓语，你就放过他吧。现在他这样，你还要做什么？”
“放过他？”叶晓语冷笑了一声，声音尖锐得让我耳朵发疼，“亦枫，你还是太善良了。你不在的这些年里，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害得我、害得整个叶家都不得安生！”
我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可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江亦枫似乎还想劝些什么，被叶晓语打断了：“亦枫，血型配对很快就出来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再靠近你半步，你以后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沈青青的声音震惊非常：“你真的抽了添铭的血？你、你怎么敢对一个休克的病人这么做？这是公立医院！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在这里胡来！”
叶晓语呵呵冷笑：“沈医生，你可能不知道吧，有些时候，钱能办成的事情，就是能办成。跟在什么地方没有关系。”
“叶晓语！”沈青青听不下去了，“他是个肺癌晚期的病人啊！”
江亦枫仿佛才知道这件事一样，十分惊讶：“晓语，这是真的吗？”
“不必听他们胡说了，一个胃出血，在这里演戏罢了。”
我的心终于慢慢沉了下去。
原来到了这一步，到了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叶晓语也不愿意相信我。
我到底活着要做什么？
“添铭！”沈青青的惊叫声拉回了我的意识。我听到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响起，滴滴滴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一遍遍回响。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世界逐渐陷入寂静。
我似乎陷入了一个梦境。
梦里，叶晓语站在一片花海中，笑容温柔而疏离。她穿着一袭白裙，手中拿着一支花，轻轻地说：“池添铭，你终究得不到我，也救不了我。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我想伸手去抓住她，却发现我的手是透明的。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花海中。
等我再次醒来，耳边只剩下沈青青焦急的声音。
“添铭，你醒醒！我求求你了，不要放弃！”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病房外传来叶晓语和江亦枫的脚步声。
“叶晓语，你会后悔的！”沈青青的声音突然拔高，“你会后悔对池添铭做的这一切！”
叶晓语没有回应，脚步声渐渐远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安静得让人发疯。
我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