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迷蒙的视线,我对上了一双焦急的眼。
叶晓语撕心裂肺的吼出声来。
“池添铭!你把亦枫弄到哪儿去了!”
大脑宕机,我甚至都反应不过来。
空荡的地下室中,回荡着我困惑的声音。
“江亦枫,不是死了吗?”
画脱出口的一瞬间,窒息感忽然涌来,叶晓语双目猩红凑近了我。
脖颈处剧烈的挤压感,让我下意识的想要挣扎。
可在我面前的人是叶晓语,她还怀着身孕。
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不让自己伤害到她,本能的求生让我不停的向后退去。
叶晓语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似乎是真的想要将我置于死地。
“池添铭,告诉我,你把亦枫藏到哪儿去了?”
“你说啊,说了我就放你出去,好不好?”
她的语气变幻莫测,一边诱哄,却又压不住暴虐的情绪。
我张了张口,却发现连短促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呼吸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大脑一阵阵空白。
“小姐!绑匪打电话来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刘妈的声音从地下室通道处传了进来。
叶晓语慌乱起身,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
得救了。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我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氧气。
看着又布满地板的鲜,我自嘲咧嘴一笑。
却又想到叶晓语刚才反常的行为,我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推开了地下室虚掩的门。
还没走到客厅的时候,又听到了叶晓语强作镇定的声音。
“你们想要多少钱,你开口,我去筹。”
“我只有一个条件,不允许伤害他。”
靠着黑暗的通道,我缓缓滑坐在地板上。
另一边,叶晓语已经挂断了电话,急匆匆的安排人去筹钱赎人了。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江亦枫被绑架了。
而我,是叶晓语心中的第一嫌疑人。
她甚至不假思索,坚定的认为我这个现在连自理都困难的人,能够撬开锁,把她最心爱的人绑走。
不知道坐了多久,周围一切重新归于寂静,我想要转身回到地下室去的时候,刘妈突然出现了。
“姑爷。”
她似乎被我吓了一跳,随即露出一言难尽的眼神。
“我去给你拿些药。”
顺着她的目光,我抬手扶上了脖颈处,想来一定十分狰狞。
“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间慌了神。”
艰难的从嘴角扯出一抹笑,我才忽然意识到,在这个家里,似乎没有人是真心对我的。
刘妈过往,对我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我连说话的力气全都散去,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步重新进入黑暗。
已经找到江亦枫的下落了,等他们回来,叶晓语发现我离开地下室,会不高兴的。
在接连几天的滴水不进之后,趁这个机会,刘妈还是给我带了些吃的。
似乎是没有人倾诉,她坐在一旁絮絮叨叨。
我这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原来我已经在地下室里被关了一周了。
江亦枫偷偷将自己的画转手卖到了黑市,用那笔钱给叶晓语定制了一件珠宝。
两个人蜜里调油,甜蜜极了,几乎形影不离。
可是叶家集团目前的核心项目突然出了问题,叶晓语几乎住在了公司,一时间也顾不上江亦枫。
就在昨天,叶晓语深夜回家却没有发现江亦枫的身影。
原本以为他沉浸在画室中,跑了一趟也没有发现人。
江亦枫可能要再次离开,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叶晓语亲自找了一整晚,没有丝毫音讯。
“怎么就会被绑架呢?”刘妈唉声叹气,语气中无不是对叶晓语这般辛劳的心疼。
她担忧的看着我,嘴张了又张,许久后才一咬牙说了出来。
“姑爷,你去劝劝小姐,交赎金的时候,总得多几个人才行。”
喝粥的动作顿住,我转身看向刘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打小看着叶晓语长大的,是当做自己家孩子心疼。
“我听那绑匪的意思,是叫小姐一个人去。”
“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女孩子,可怎么得了,我这老东西,说话也不顶用。”
她还怀着孕,怎么能以身犯险。
我哪里还有心思再继续喝粥,跌跌撞撞站起身,着急的询问情况。
“约的什么时间,现在晓语去哪了?”
刘妈搀扶了我一把,将自己听到的约定地点告知了我,又说叶晓语去公司和秘书汇合拿钱了,什么时候出发却实在不知道。
大脑飞速运转,我计算着叶晓语离家的时间。
这个时候她大概应该已经拿到钱,朝着约定的地点去了。
面对江亦枫的事,叶晓语向来沉不住气,她会主动将约定时间提前,再提前。
没多少时间了。
担忧的情绪充斥着我的大脑,顾不上自己现在狼狈的姿态,匆忙冲去了车库。
我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差了,情绪又十分激动,压根没办法理智判断路况。
开出去没多远,我果断弃车,挥手打车朝着目的地飞驰而去。
在我一再加价之下,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将我送到了目的地。
这是郊区荒凉的一处工厂,野草长了半人高,大门的入口隐没在草中。
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那早就看不清模样的小路,走了没多久,我看到了叶晓语的车。
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忍着身上的传来的不适感,我加快了步伐。
进入工厂内部,里面静悄悄的。
不清楚绑匪到底是什么来路,也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我只能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悄寻找着叶晓语的身影。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几乎将整个工厂走了大半,终于在不远处的一个废弃锅炉房听到了动静。
我逐渐靠近,还顺手在路上捡起了一根趁手的铁管,锈迹斑斑,却依旧坚实。
“你们把人藏在哪了?”
到了那残破的大门口,叶晓语的声音清晰的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紧张的握着钢管,侧身过去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况。
也许是角度不对,透过铁门的缝隙,我只能看到叶晓语一人。
她脸上的情绪十分复杂,距离太远,我只辨认出了其中的愤怒,不屑和鄙夷。
看来气氛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叶晓语当前的处境不是很危险。
我缓了一口气,再往前探了一步。
厂房里,绑匪的声音也出现了,我整个人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