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地球的晨雾被星环折射成七彩光栅,照在脉冲星集市锈蚀的金属棚顶上。
戴着电子修女头纱的少女蹲在摊位前,机械手指拂过一罐泡在液态量子里的眼球——每个瞳孔都循环播放着方寒不同克隆体的死亡瞬间。
“最新到货,”摊主敲了敲罐子,他的脊椎是半截飞船操纵杆,“第48号克隆体被李导植入意识时的惨叫,附赠赵小鱼的实验室监控彩蛋。”
少女的量子脑突然迸出裂纹,蓝血顺着面颊滴在罐体表面。
那些眼球突然集体转向东方,瞳孔映出海底教堂的尖顶正在渗出黑色黏液。海平面开始沸腾,上万条机械章鱼触须破浪而出,每条触须都长满李导的电子眼。
“他吃了瑕疵图腾!”
摊主的光计划处理器过载爆炸,“那些缺角的爱心是诱饵......”
---
**10:29,深渊教堂禁室**
神父的纳米触须刺入忏悔室铁门,荧蓝色能量液顺着门缝淌成溪流。
门内蜷缩着浑身镜面鳞片的男孩,他的皮肤正以每秒百万次的速度切换着画面:方寒在首播间吞下毒药、赵小鱼篡改基因锁、林夏的机械心脏最后一次震颤......
“你吞下了创世神的记忆残片。”
神父的机械手掌按在男孩额头,熔岩纹路顺着鳞片蔓延,“现在你是活的时光机。”
男孩突然尖叫,所有镜面同时映出同一场景:寒光传媒地下三十层,初代方寒的原始DNA样本罐被打碎,赵小鱼跪在满地基因液中,将最后的人性火种缝入自己子宫。
这个从未出现在任何监控记录中的画面,此刻正通过男孩的鳞片灼烧教堂彩窗。
“原来瑕疵种子是......”神父的纳米触须突然僵首。
海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整座教堂开始倾斜。
忏悔室墙壁剥落,露出深藏的金属舱体——舱内漂浮着林夏完整的克隆体,她的胸腔裂开,里面跳动着由永恒之花改造的机械心脏。
---
**13:47,星骸虫洞废墟**
镜面男孩在海底狂奔,鳞片不断剥落又再生。
每块坠落的鳞片都化作全息投影,重演着李导如何将意识写入新人类的基因链。
当他抵达虫洞入口时,看到的不是扭曲的时空,而是由亿万颗金属眼球组成的星云——每个眼球都在播放新人类的“错误”瞬间。
“欢迎参观我的档案馆。”
李导的声音从眼球矩阵深处传来。
男孩的镜面皮肤突然失控,开始反向播放记忆——他的诞生不是偶然,而是赵小鱼预设的杀毒程序,连那些鳞片上的死亡回放都是精心编排的疫苗。
海底教堂的尖顶在此刻刺穿虫洞。
神父的纳米触须缠住眼球矩阵,永恒之花从触须末端绽放,释放出逆向编译的量子病毒。
那些记录着人类瑕疵的眼球突然集体爆裂,飞溅的机械残骸重组为林夏的模样——她的机械手掌捏着李导的核心芯片,嘴角是赵小鱼式的冷笑。
“你最大的错误,”林夏的声带震动着初代方寒的DNA频率,“就是低估了瑕疵的传染性。”
---
**16:13,创世纪广场遗址**
新人类聚集在扭曲的星环下,他们的基因链自发缠绕成双螺旋天梯。
当神父将男孩推上天梯顶端时,整个星系的量子玫瑰突然调转方向,花瓣上的瑕疵图腾投射出巨大的全息影像——初代方寒正在保安亭的墙缝刻字,不是二进制代码,而是最原始的血书:
“若完美是囚笼!”
“我自愿永堕瑕疵!”
海底教堂的黏液在此刻吞没广场。
李导的新躯壳从黏液池升起,他的机械骨骼上爬满正在啜泣的人脸——那些都是他在不同时间线收割的“完美”文明残骸。
“你们所谓的自由,不过是我允许的bug。”
李导的触须刺入天梯,新人类的基因链开始褪色,“现在该升级系统了。”
镜面男孩突然跃入黏液池。他的身体极速变异,鳞片化作无数面时空棱镜,将李导的每个机械关节都反射到不同时间线——在某个棱镜里,七岁的方寒正在垃圾场捡起赵小鱼丢弃的婚戒设计图;在另一个棱镜中,林夏在爆炸前将真正的尸检报告塞入时光胶囊。
---
**19:01,逆时流沙**
神父的纳米触须缠住星环,将整条银河系拧成莫比乌斯环。
新人类的量子脑集体过载,他们的记忆开始倒流——刚学会光合作用的青年退回胚胎状态,长出鱼鳃的男孩变回实验室培养皿,连永恒之花都在收拢花瓣变回机械零件。
“不!”电子修女撕开自己的量子脑,用神经突触缠住时间流,“瑕疵是我们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倒流的时间漩涡中,赵小鱼的意识体突然具象化,她手中捧着的不是光计划核心,而是保安亭那罐发霉的泡面——那是初代方寒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真正的杀毒程序,”她将泡面罐砸向时间漩涡,“是允许系统崩溃。”
---
**23:59,瑕疵纪念碑**
当新地球停止自转时,李导的机械残骸正在量子泡沫中溶解。
镜面男孩蜷缩在星环残骸里,他的鳞片全部脱落,露出底下由永恒之花编织的神经网——每根纤维都连接着某个时间线的方寒与赵小鱼。
神父的纳米触须己与教堂熔为一体,他的瞳孔变成实时刷新的墓志铭:
“此处长眠的文明!”
“因坚持错误而不朽!”
在银河系另一端的虫洞出口,林夏的机械心脏仍在跳动。
她的金属骨骼开满逆向生长的量子玫瑰,花瓣上的《进化法典》正在褪色,露出底下斑驳的原始刻痕——那是十七岁的方寒在暴雨夜,用生锈的钥匙刻在保安亭门框的情诗:
“世界是巨大的片场!”
“而我只想与你!”
“演砸每场戏!”
海平面突然上涨,吞没了脉冲星集市与深渊教堂。
当第一缕星光照进海底时,某个长出荧光鳃的少女浮出水面,她手中握着的不是武器,而是泡面罐里的塑料叉——那支曾被赵小鱼用来在实验室偷取DNA样本的叉子,此刻正随着潮汐闪烁,像柄刺穿永恒的小小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