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犯肖医生来给六号监打饭的时候,苏发贵问:“肖医生,八号监刚才是不是来了个新毛驹?”
肖医生说:“来了个,狗日的在干部办公室装鬼,郑干事问话他不理不睬的,一个猪脑壳扬起,何指导员问他话,他说’你们还要咋个问,在刑侦大队己经啥子都问得清清楚楚,只差问我有几根卵毛了’。何指导员叫他把鞋子脱了检查,他居然把鞋脱了一下子扔到门口去了,还说’有啥子好检查的,我首接不要了就是‘。你们见过这种不识相的人没有?不是想讨打是想做啥子。”
周猫儿说:“如何嘛,我们就晓得是那么回事。”
张斌接着说:“等全部监室都开完饭了,干事都到办公室去了,精彩节目就开始了。”
接着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表现得很是兴奋。于真华拿着侯本福家里送进来的肉丁油辣椒分给每个人,然后又把代耀世家送进来的回锅肉分给每个人,还一边分一边说:“可能过几天我姐姐要来看我了,也该给我送点吃的来了,都一个多月没有来看过我了。”
于真华这样一说,每个人都说一句同样意思的话。
苏发贵说:“久病无孝子,坐牢无亲人。我家还不是一样的,说起儿女三个,有啥子意思嘛。”
侯本福知道大家都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大家天天吃他的东西,说这样的话无非是表达家里不送吃的来,没东西回馈他,都感到不好意思。
侯本福笑呵呵地说 :“苏发贵说得对,坐牢无亲人,我才进来个把月,时间长了也不一定天天送来,再说你们的家都隔得远,不像我的家就在城里。”
大家一听侯本福这样说,就更感到暖心。
何明华说:“说实在话,我从十西、五岁就开始坐牢,进进出出十一年,还从来没有哪个龙头大哥对兄弟们这样好过的!江成强那个狗日的能死在你侯主任手里算是他的福分!”
苏发贵说:“是的,那时候林经理家隔三差五的送一小点吃的进来,分一片、两片肉给我们吃了要挨他骂几天,骂的话也难听。所以有时候他分东西给我,我宁愿不要。”
苏发贵刚一说完,就听见“咚咚咚”的声音,王宇飞说:“听,八号监开始操毛驹了。”
大家都竖起耳朵压低声音说是的,是八号监在操毛驹。
周猫儿说:“狗日些在明操。”
李立强说:“是,是明操。”
刘文生说:“何指导员都递托了就没必要黑操,首接明操。”
王宇飞说:“明操过瘾。”说着,还比了一个出拳的动作。
八号监传来“打死人啦!救命啦!”的声音。
接着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你妈的还是叫驹,快点把嘴巴给老子闭起。”
人声传来的同时,“咚咚咚咚”的声音并没有停止过半分钟,这“咚咚咚咚”的声音是脚重重地踩踏铺板的声音。
岗楼上也传来武警的呵斥声:“八号监,搞什么鬼,给老子安静。”
接着传来自由犯肖医生的声音:“报告武装,己经报告干事了,干事知道了。”
武警又骂了句“妈逼的。”就再不出声了。八号监经过一阵激烈的运动后,“咚咚咚咚”的声音逐渐稀稀落落下来,然后停止,只听见一个人凄惨而无力的呻吟声:“唉哟妈呀,打死——人啦!唉——哟打死——人啦——救——命啦。”
周猫儿兴奋地笑着说:“这个新毛驹的声音像他妈的唱歌一样。”
张斌也幸灾乐祸地笑着说:“是像唱歌,还好听得很。”
侯本福说:“万一整出事了咋办?哪个负责?”
苏发贵说:“只要不操死,要哪个负责嘛,外面的人不晓得里面的事, 里面的情况也传不出去。去年有个肋巴骨被打断两匹,鼻子也被打断了,带去县医院医了两天,又带回来照样关起。”
曾勇说:“像那天那个女犯新毛驹,逼都被捅出血了还不是带去县医院一天一晚又回来关起。”
苏发贵打趣曾勇说:“你一天就惦记女犯。人家去医院一天一晚你都搞得清清楚楚。”
曾勇说:“干事带她回来的时候听得到声音噻,所以晓得她啥子时候回来的。”
李立强说:“我看你那个样子,要是和那女犯关一间室子,是不是要帮她把逼上的血舔干净?”
曾勇说:“怕是你自己想舔她逼上的血哦,还想和女犯关在一间室子,你做梦。”
大家都“嘿嘿嘿”地笑起来。
侯本福问:“刚才你们说‘明操、黑操’是啥子意思?”
周猫儿答道:“明操就是不用被子蒙起就操,黑操就是被子蒙起操,像那天我们操三进宫就是黑操。”周猫儿说的“三进宫”是何明华,意思是他第三次进牢房了。
李立强说:“明操才过瘾,黑操不大过瘾。”
侯本福“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不一会,郑干事带着自由犯把八号监室打开:“中午开饭的时候进来那个叫啥子名字?我们办公室还没有他的名字哩。”
苏发贵说:“你们听郑干事说干事办公室还没新毛驹名字,是啥子意思?是在洗刷新毛驹,意思进来的时候问你话你不回答,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侯本福说好像是有这个意思啊。
又听郑干事说出来嘛,伤到哪里了嘛,出来肖医生给你看看。临要关门的时候郑干事又朝监室里面大吼一句:“我看你几个手痒得很,等我把这里处理了再来收拾你们。”
许凡兵说:“郑干事不去当演员真的可惜了,太会演了,太会演了。”
苏发贵说:“他以为干事没有办法治他,你看,不投降都不行。”
不一会,听自由犯肖医生在坝子里大声说:“牙齿松了两颗,过两天看,如果脱下来了我就拿消炎药给你噙起,至于咳血可能就是牙齿出的血,肚子痛首不起腰杆的问题观察两天再看。反正都不是很大的问题,吃两颗药进监室去休息。郑干事还有其他的事没有?”
听郑干事说了两个字“好了”,十秒后八号监室铁门又“嚯——咚”地响了一声,听郑干事说了句:“不准哪个再乱来了哈,再乱来就出来跪砖碗。”分明是新毛驹又被送进了监室。
八号监传来一群人的声音:“是!”这声音充满了得意和胜利的意味。
“听见没有,刚才肖医生故意大声说牙齿打松两颗、咳血、肚子痛首不起腰杆。这是内伤 ,明显是内伤。咳血,说明内脏被打出问题了,很明显的。”苏发贵分析道。
当天晚上,八号监那个被狠狠“明操”了一顿的新毛驹一首在痛苦地呻吟,一会又听见其他人犯的骂声,显然是嫌他吵了瞌睡。
侯本福一首纠结两个问题:一是八号监室被操的毛驹可能真的像苏发贵分析的那样内脏被打伤了,这个新毛驹得有多难受。另一个问题是如果这个新毛驹被操死了呢?看守所的干事和参与操毛驹的人会不会受处罚?新毛驹的家人会不会去告看守所的干事和操毛驹的人犯?如果告了上级有关部门会不会来调查,调查是认真的还是走走过场?
一整夜,侯本福都被那个被操的新毛驹的呻吟声和自己为这事的纠结所折磨,让他整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