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什么,莫子卿小脸瞬间惨白。
整个人摇摇欲坠,身子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急忙收回视线,再不敢造次,乖顺的垂下眉眼。
太子墨黑的凤眸遥遥的看了一眼江漫雪,又偏头吩咐跟在身边的影一几句。
影一拱手退下,还带走了一旁的莫子卿。
太子进府时,管家就已经得了消息,这会儿,换洗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太子去了离会场最近的厢房,很快就收拾妥当,回到了宴会现场。
对着皇上拱了拱手,又转过身面对众人,大声宣布,宴会开始。
丫鬟有序地走了进来,簇拥着各家往指定的座位上去,等待观礼。
还有下人搬来洗儿会需要用到的金、银、美玉以及犀牛角制成的洗儿果子。
满月宴一共五个流程。
洗儿会、围盆、搅盆、添盆、移窠。
过程繁琐又讲究,还极其耗时,全部流程下来,最起码得好几个时辰。
江漫雪之前参加过不少这样的宴会,对这些内容一清二楚。
往日,她都是打起精神好好应付的。
但今日,她脑子很乱,一点心情都没有,更不想为了一个注定要长成白眼狼的孩子辛苦,正好太子来了,也算有了一个主事的。
于是,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她果断决定装作身子不适,以此来偷懒。
身子摇摇欲坠的正要往后倒去。
边上的丫鬟眼疾手快的将她扶稳,大惊失色道,“太子妃娘娘,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橘如和酣春这一嗓门喊出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江漫雪被她这大嗓门震得耳膜都快裂了,搭在她腕上的手轻轻捏了捏。
橘如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看了一眼怀里紧闭双眼的江漫雪。
“怎么了?”慕辞问。
“无碍。”
江漫雪早就习惯了他淡漠的态度,可真正对上那双无波无澜的黑沉凤眸时,心却如同浸泡进酸水里一般,忍不住酸涩无比。
花瓣似娇嫩的唇瓣淡淡勾起自嘲的弧度。
半边身子轻轻依靠在橘如的怀里,一副娇弱无法自理的样子,却还是强撑着端着笑脸看向众人。
“今日是麟儿满月,原本我该主持大局的,只是无奈,这副身子实在不争气,怕是无法见证这重要的时刻了。”
说着,杏眼柔柔地望向慕辞。
“殿下长途奔波,原本该好好歇着才是,都怪臣妾这身子不争气,现在看来,今日的满月宴的辛苦您主持大局了。”
慕辞一口应下。
“无妨,带你家太子妃下去歇着吧。”
皇后也一脸关切道:
“漫漫刚生产不久,身子虚弱正常,确实该多休息才是。”
“你安心回自己院里歇着吧,这里不用操心。等回宫后,母后再让你父皇派几个御医来给你把把脉,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江漫雪一脸感动的谢过皇帝皇后。
这时,太子又提醒了一句。
“好了,赶紧扶着你们主子回蒹葭苑吧。”
橘如赶紧屈了屈膝,恭谨道,“是,太子殿下。”
“你们三个也跟着去吧,照顾好你家太子妃,不得有误,听到了吗?”
梅见几人:“奴婢遵命。”
主仆一行人出了桃园,穿过抄手回廊,一路往蒹葭苑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喧嚣渐渐褪去,走了大概一刻钟,终于回到了蒹葭苑。
橘如搀扶着江漫雪坐在屋里的圆桌旁,梅见去厨房提热水,准备给江漫雪泡杯热茶。
“酣春,杏月,你们俩也跟着梅见一起去吧,正好看看有没有刚出炉的点心,拿几样过来。”
“是,娘娘。”
三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屋里没了别人,江漫雪便将视线落在橘如的身上。
橘如早就知道自家主子是故意支走几人,特意留下她的,猜到她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就静静的看着江漫雪,等她发话。
“刚刚你也猜到我是故意的吧?”
橘如抿了抿唇。
“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
江漫雪笑笑,她已经想通了。
不就是个白眼狼而已,大不了,她就当十月怀胎,生了个叉烧好了。
日子总还要过下去的。
江漫雪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靠窗的软榻上坐下。橘如很有眼色地拿来撑杆,帮她打开红木雕花的推窗。
江漫雪眺望着窗外的花红柳绿,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果然,没事多看看风景。
大自然是有着神奇的力量的,再深的伤痛,在大自然的作用下,都可以慢慢愈合。
江漫雪唇角微微上扬。
心情很好地将半边身子趴在窗棂上,静静地闭上眼,感受着窗外混合着花草泥土气息的清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轻轻歪头,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如同黑曜石一般,闪烁着柔柔的亮光,渐渐弯成月牙的弧度。
“橘如,以前我总以为,婚姻于我一半是有用,一半是心之港湾。”
“可就在不久前,我才知自己天真得可笑。”
“人心易变,情之一字更是充满变数。哪有什么港湾,不过是镜花水月。”
“想清楚后,我只想为自己而活。橘如,我这么说,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橘如想了想,诚实地摇了摇头。
“奴婢不是很懂。”
“但奴婢知道,我懂不懂并不重要。奴婢只是个小丫鬟,主子说啥奴婢做啥,一切都听主子安排就是。”
江漫雪挑了挑眉。
目光落在橘如婴儿肥的小脸上,看着双目清明的稚嫩小丫鬟,面上缓缓荡开一抹真诚的笑容。
心想,果然年纪小就是好把握。
不像梅见。
四个丫鬟中,梅见年纪最大,已经二十有余,橘如最小,上个月才满十三岁。
四人都是和太子订婚后,她亲自去奴隶市场精心挑选的。
之后就一直带在身边调教。
只是之前,她性子软,对身边人十分宽容,这才让梅见以为她好说话,最近更是一而再再而三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做她这个主子的主。
原想处置她。
但想到她跟自己这么久,又一直忠心耿耿,这才晾着她几日。
若是这几日她能想明白,那她就还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若是不能……
“顾清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