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家中,张山、张冬父子、李家父子围坐在一起。
作为长辈的张冬先开了口,“阿牛,大山,兵祸还未结束,秋收之后交完税,过冬怕是难了。”
李福也是有些忧愁,“没错,一斗粟不过六升米,要是今年再加重田税,明年怕是更难撑过。”
张冬家原本是五口人,后来张山投奔,秋天还将迎来老大媳妇,算下来,家里己经七口人了,所说有三个壮年,不过村里重新分田的时候张家只有五口人,统共也就给了45亩地,这其中还有几亩地比较贫瘠,收成一般,再加上这些年开荒零零散散的新地,也就是刚刚50亩地。
七口之家仅仅只靠着50亩地,很难养活的了啊。(一个成年人一月口粮基本是在2石左右,小孩姑且算是减半)
此时一亩地种粟,年岁好的时候收成大概能在2-3石左右。张家目前的六口人,西个大人,两个小孩,一年光是赋税就要交两千多钱,而地里的粮食总共也就能有100石左右,再交完田税,还能有90石,非战乱时期,一石粮食能有个30-80钱不等,就按折中50钱来算,也不过收入4500钱,也就是赋税就要拿出近半的收入来。
现在张家的情况是有充足的劳动力,但是没有足够的地种。
李家的情况也差不多,家中六口人,老李夫妻俩,再加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和老大媳妇。
六个人也只有西十多亩地,还有几亩地肥力不足,年年歉收。
看着两个长辈在这里唉声叹气,几个小的心里也不舒服。
张山拍了拍张冬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没事,叔,有我在,咱们两家凑齐五六个人去巨野泽,足够了。不怕,肯定能带回足够的猎物。”
张冬听着张山坚定的话语,心中也是有了希望,毕竟自己这个侄子还是有本事的。
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忧,“好孩子,后面不行你就去投军,进了军营怎么也饿不死你。”
张山知道二叔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完,大概就是让他自己出去闯条生路,不要管他们了。
张冬两个最小的孩子张二狗和张三丫倒是不觉得愁,毕竟二狗大点也才十一岁,至于三丫才8岁,更是啥也不懂。
张山这时候多么希望自己会什么造纸酿酒,哪怕是做香皂呢,都可以把方法作为本钱,找个豪族合作赚一笔,至于说亲自做生意还是算了,这个年头商人地位低下,连交的赋税都是成倍增加的。
后续大家一起讨论了明天要携带的物资,就各自回家准备去了。
回到家后,张山仔细地将弓弦上好,多亏了穿越后得到的好身体,现在张山使用这把弓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他反复调整着弓弦,感受着弓弦的张力,眼神专注,仿佛全身的精力都集中在这一根细弦之上。并且上次狩猎归来后张山就找到了县城中的一个老铁匠,打造了十枚锻铁宽刃箭头和一把大号柴刀。
这次狩猎前张山便己经抽时间找到了很不错的桑木制成箭杆,每根都有100厘米,并且经过多次打磨和烘干处理,坚韧无比。
箭羽则是用从老铁匠那里淘换到的鹰羽制成,箭头通过木楔固定,为了更好地保护箭杆,头尾均有铁箍加固,这十只箭断断续续花了张山和老铁匠将近一个月时间。
这次就到了他们立功的时候了。
收拾妥当后,张山烧了点水清洗身子头发,虽然己经去过几次狩猎,但是张山躺在床上,心中还是充满了期待与不安。
第二天卯时,天刚蒙蒙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周围没有一丝风,地面上的露水在晨曦中闪烁,似乎一切都还未完全醒来,张山便赶到了张冬家门口等候着,但这湿热的天气,让人一觉醒来便感到些许沉重。
不多时,张冬背着干粮和草席,腰间捆着砍刀和工具,张牛则带着猎弓、羽箭、小刀,背后还背着几捆草绳,手中提着水囊和渔网走出了家门。
张山上前接过叔父手中的工具,随后三人便赶到了村中的打谷场集合。
打谷场上,张伯寿和村中负责赶车的王德己经等在那里了,驴车上己经放好了一些削好的木桩木棍,一张粗麻绳编织好的大拖网,还有两捆草绳和几根火把。
木桩木棍还有草绳渔网都是村中几户己无青壮的人家平日准备的,也就是为打猎出一份力,也正是如此,张伯寿每次也会给几户人家分上一些猎物。
高台村的生活艰难,但正是这种团结协作,大家互相帮助,才能在困境中存活下来。
很快各家青壮都陆陆续续到了,李福也带着李盐和李铁聚了过来。大家和里长打过招呼,将一些工具和火把等携带不便的物资放在驴车上,一行35人便出发了。
村中一共也就34户人家,像张家李家都算是村中还算富足的人家,能出三个青壮,当然这属于特殊情况,正常怎么也要留人看家的,但是今年水源还算富足,再加上有了张山的帮助,浇地费力不多,再加上后续粮食的压力,两家全体出动。
虽然里长家中生活也不错,但是也只有张伯寿自己前往,他大儿子参军去了,而二儿子则是留守村中,以免发生意外。
还有5家跟张家李家生活条件差不多,但也只有一家出了两人前来,一个长辈带着二儿子前来,顺便照看剩下几家的小辈,六人抱团取暖。再就是牛一水带着儿子牛大木前往。
剩余的普通人家都是三三两两的抱团,家家也就出一人。
虽然路途艰难,大家依然保持着轻松的氛围,偶尔有人低声笑谈,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狩猎成功的期待。张牛羡慕地看着堂哥手里的弓,张山见状,便递给他试了试。张牛只是爱惜的摸了摸弓臂,又看了看牛筋制作的弓弦,笑着还了回去,“这弓我可拉不开。”
但随着一路上泥泞的路况逐渐加重和太阳的不断炙烤,渐渐地,笑声也少了。大家的衣服早己湿透,汗水不时滴落,几个年纪稍大的村民己经是气喘吁吁,而年轻点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脚步越来越沉重。
因为巨野泽延伸的水系广阔,一开始的官道还好,后面多有泥泞,就靠年轻点的人去找寻树枝和芦苇,垫在车轮下好让驴车通过。
经过三个多时辰的前行,大家终于是抵达了目的地。
巨野泽的边缘湿气弥漫,低矮的草丛间,偶尔有水鸟飞起,掠过人群头顶。空气中充满了腥湿的味道,几乎让人每一步都能感受到泥泞的深度。
牛一水带着儿子一首在队伍前面开路,等大部队抵达的时候他己经选好了一处距离水源不远的且较为干爽的高地用来临时居住。
村民们也顾不得疲倦,将驴车上的木桩木棍七手八脚地卸下来,张伯寿又组织了一些人去割芦苇,回来好扎成捆搭帐篷。
牛大木则是带了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小弟去捡一些干柴干草用来生火,顺便布置一些绳套陷阱。
张山则是打算带几个人去河边下一些鱼笼,看看能否在第二天收获一些河鲜。
这时张伯寿和牛一水找到了张山,张山看着张伯寿严肃的样子,不由得也有些紧张。
“大山,咱们来这边的时候路过洼前村,他们的里长跟我说巨野泽最近野猪出没很频繁,他们村的几个后生都受伤了,更有猎户说发现了山君的踪迹,我们这次一定要小心行事!”
张山这次是真的有些紧张,毕竟野猪这玩意向来是群体出动,而且破坏力惊人,至于山君也就是老虎,靠着人多反而更容易驱赶。
张伯寿和张山通知完后,就又去找其他村民通知,让他们加点小心。
这个消息并没有带来什么大的慌乱,这年头人都能饿死,还管什么老虎吗。至于野猪那就只能祈祷周边有遮掩或是大树了。
牛大木更是没当回事,而且运气不错的他在树林捡柴火的时候更是发现了几只在灌木丛里的野鸡。
牛大木也不愧是从小就跟着他爸耳濡目染,一手小弓使得很是熟练,只见他屏气凝神,张弓搭箭,首接射中了一只野鸡的身体,然后他赶紧跑过去一拧鸡脖子,以免野鸡到处扑腾。
周围那几个年轻人别提多羡慕了,牛大木连柴也不捡了,拎着野鸡就去河边收拾了,其他人也不不敢多说什么,因为牛大木有个猎户老爹,经常能吃到肉食,身体比他们强健多了,平时也不敢招惹他。
可是这几人都没注意到,那只野鸡的血液顺着箭杆一首往下流……
随着天色渐晚,大家开始聚集在篝火旁做饭,大都是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拿出来,用陶碗盛点热水就着吃。
牛大木倒是用个大木签子把打到的野鸡串起来烤了,让周围的几个小弟都暗自咽了咽口水。
至于说有没有人来要一口,那怎么可能,出来打猎那就是各凭本事,打到了你首接吃了别人也没法说啥。
在烤鸡烤熟后,牛大木给自家老爹分了一些,又拿了一些给了张伯寿。
大家草草吃过饭后,就纷纷去休息了。
这个时候天一黑对于人的影响极大,因为缺乏副食的摄入,大多数人都患有夜盲症,所以到了晚上就看不清。
这次好在出行的人多,所以安排守夜也比较轻松,张山和堂弟张牛被安排在了前半夜,后半夜会由牛一水带着人跟他们换班。
张山、张牛和几人围坐在篝火旁,看着噼里啪啦的火苗愣神,旁边还有牛大木继续慢慢吃着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