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命毒
自从宁奇从袁天生血脉深处的画面知晓了天地异变之后，就一直极为忌惮，那银色巨猿的下场时刻警醒着他。
再到后来，见到了白山老道。
‘不可说’三个字更是让他心中的忌惮上了一层楼。
而后就是和刀魔的试验，让他明白灵气当中的确有着剧毒之物，且这有毒之物介于虚实之间，极为奇特，更是蕴藏着宁奇无法理解的某种力量，一度更是让他陷入推演瓶颈，直到今日得到真武传承之后才算是将之解决。
但尽管如此。
一道道疑惑还是萦绕在宁奇脑海。
这有毒之物什么？来自何方？为何突然融入天地当中？
他期待着答案。
听见宁奇询问，驼背老人顿时沉默下来，眼神当中有些复杂。
“他没有说错，的确是‘不可说’，因为他承受不起反噬。”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老人凝视着宁奇，“但是我可以。”
宁奇瞬间感觉到了压力。
需要承受反噬才能够说出来的真相，难怪武圣们避讳不言，漫长时间之下都没有半点记载。
他有些默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明显。
这付出的代价不小。
驼背老人拍了拍宁奇的肩膀，感慨笑道：
“你很优秀，优秀的让我都有些不敢置信，这方天地怎会诞生如此仙葩，或许你就是那变数，变数不在那些老家伙当中，而在于你，所以……你有资格能够让我付出这代价。”
他全程观摩了宁奇的闯关。
那等悟性简直离谱，现在都心中惊叹，在他漫长的生命当中，从未见过如此妖孽之人，他什么样的仙种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先天体质没有看过，但是像宁奇这种悟性的，真没见过。
老人仰望阁顶，似乎要望破天际，他的声音逐渐沉重：
“此乃……命毒！”
命毒！
这名字顿时让宁奇精神一震，几乎是瞬间，他就发现，旁边的老者气息以惊人的速度萎靡下去，本就稀疏的头发又脱落几根，原本佝偻的腰更是要以垂直着驼下去一般。
他心中一紧，连忙搀扶住老人，想说些什么，却被老人摆手止住。
“命毒，乃寿命之毒，融于灵气当中，便与之一体，无法根除，此乃规则之毒，非武圣能解。凡炼化灵气入体者，命毒侵入，则寿元枯竭，灵魄皆消。”
老人的话语虽平静，但却振聋发聩。
宁奇心底泛起波澜。
寿命之毒，说的是命毒的效果。
规则之毒，说的是命毒的力量本质。
规则，这是宁奇暂时无法企及的领域，光是这两个字就已经让他有些呼吸凝滞。
驼背老人身上冒出一股浓烈的生机，在抵御着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反噬，他的气息忽上忽下，如同过山车，宁奇连忙问道：
“古之武圣，皆中命毒，因此寿元枯竭，只能借助种种手段苟活于世？凡中命毒者，受规则之束缚，不能对他人言，否则将遭命毒反噬？”
老人点头，声音低沉道：
“命毒出现之时，诸圣陨落，天地同悲，好在有一些惊才绝艳之辈找出缓解之法，就是我刚才交给你的那篇秘术，乃是一代代人将之完善，虽然达不到彻底破解命毒的地步，但也可以降低影响，不至于晋升武圣之后立马寿元枯竭。”
“不过，命毒和灵气一体，一阴一阳，随着你修为日深，寿元也会越发干枯，世间多少英才，皆饮恨于此，无法更进一步。”
宁奇顿时明白。
这些归来的古圣是何等厉害。
只怕曾经都是闪耀一个时代的绝世天骄，镇压同辈，但即便如此，在命毒的压迫之下，也不得不动用种种法门秘术来苟延残喘，活到现世。
“如此看来，古圣们的种种手段应当是为了尽可能削减命毒的影响，否则他们早就已经陨落。”
诸多疑惑一一消解。
但又有新的疑惑诞生。
“可既然如此，不更应该集思广益，聚天下人之智慧，一起参悟出破解命毒之法？为何要断绝武圣之路，将法门全部抹除？”
“还有，这命毒……到底来自何处？”
宁奇一个个问题抛出。
他想不明白。
心中有着诸多猜测，但也只是猜测。
驼背老人气息无比衰弱，他没有答话，而是缓缓闭目，让宁奇心中一紧，他顿时明白，这命毒反噬非同小可，眼前这深不可测的老人也无法忽视，他看出来了，也就是老人生机极端浓厚，才能够硬抗，若是换做白山老道，只怕当场就要陨落。
但即便如此，这一番话也耗费了不小的代价。
片刻之后。
驼背老人缓缓睁开双目，眼中有一丝心有余悸，而后则是有些气虚道：
“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但老头子我今天只能说这么多了，若是再说下去，只怕你就可以给老头子我收尸了。”
宁奇顿时默然。
他恭恭敬敬地对着老人行了一礼。
老人摆摆手道：
“等你踏足武圣之后，再来我这一趟，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宁奇明白，这是因为他还没有沾染命毒的气息，所以老人告诉他需要承受反噬，若是他踏足武圣之后，就无需如此。
“多谢前辈！”宁奇再次行礼。
今日真武殿一行。
已经收获不菲。
不仅得到了武圣之法以及缓解命毒的秘术，更是对命毒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至少不再是无头苍蝇。
“规则之毒，介于虚实之间，种天地以毒，真是好大的手笔！”他心中低语。
“有了法门，以你的天赋悟性，灵机复苏之日，必然可以趁势踏足武圣之境，届时再来一趟就是。”老人轻叹，“无需多想，时间到了自然一切明了，多多努力吧。”
他看向宁奇的眼神带着某种期许。
宁奇认真点头。
“我会的。”
“至于这些典籍，你可以先全部带走，收在你那颗珠子当中就是。”
说着，他伸手一指，一道灵力顿时涌入虞王珠内，宁奇惊异发现，虞王珠的空间顿时百倍增长，放下一座小型山岳都不是什么问题。
老人笑道：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只是帮你恢复下这珠子的本来能力罢了，这珠子的材质的确不错。”
宁奇顿时恍然。
他刚才真有点被惊掉，挥手之间就造就如此奇迹，老人有多强他难以想象。
“多谢前辈。”
宁奇道谢，而后催动虞王珠，这浩如烟海般的典籍顿时如雪一般飞舞过来，哗啦啦一片，看起来极为壮观。
他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掀。
这收获的确是大，可以极大充盈真武派的底蕴，有了这一份完整的传承，纵观天下，也没有哪个宗门能够与真武派比拼底蕴，其中不少典籍对宁奇也有着帮助。
片刻之后。
藏经阁空空如也。
驼背老人笑道：
“好小子，当真是雁过拔毛。”
宁奇微笑，也不反驳。
自己凭本事通过的考验，当然是全部搬走。
老人摇头失笑。
“去吧。”
一道旋涡已经出现在虚空当中。
宁奇点头，他又望了老人一眼，看着老人眼中的期许和鼓励，他莫名地心中一暖，而后就迈步而出。
看着宁奇的背影消失。
驼背老人眼神幽幽：
“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见过了那么多有趣的家伙，还真是已经习惯了啊，如果可以，真不想挪窝，就是不知道，这个叫宁奇的小家伙……能不能做到。”
“真武……真武……”
……
黑沙海。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强大武者到来，这里愈发热闹起来。
但此刻。
气氛却是有些喧闹。
一位位武者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前方的迷雾区域，就在方才，那迷雾竟是剧烈滚动起来，就像是沸腾了一般，刚刚进入其中的武者皆是被抛了出来，狼狈落入海中。
这让众人不解。
先前即便是闯不过去迷雾之人，也只是迷迷糊糊从其他方向转了出来而已，绝不是现在这般。
有人大着胆子尝试再次进入。
但却发现。
眼前的迷雾就像是变成了铜墙铁壁，根本无法进入。
天上海底，四面八方，皆是如此，没有一丝疏漏。
如此变故顿时让所有人哗然。
“怎会突然如此？莫非是这真武殿又将隐世？”众人皆是紧张起来，好不容易出现一方上古遗迹，机缘就在眼前，结果什么都还没捞着，就要隐世了，这让他们如何心甘。
“或许不是隐世，而是其他原因！”
有人眼神闪烁。
“有可能是有人已经得到了真武殿传承！”
这顿时提醒了所有人。
一道道目光皆是变得诡异起来，有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低语声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真武派进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出来。”
这话语没有指明什么。
但却是引导的众人忍不住想道，莫非是真武派已经得到了真武殿传承，才导致了如此变故？
一些心思机敏之人已经反应过来，这出言之人显然是不怀好意，想要将水搅浑。
很显然。
很多人都不甘心就此空手回归。
一道道目光闪烁着，盯着前方的迷雾。
一位位武道强者皆是全力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免得有漏网之鱼。凝滞的气氛当中。
迷雾突然一滞，就像是巨物张开嘴巴，突然吐出了外来之物。
一道人影跌了出来。
“是真武派的人！我记得他！”有人惊呼。
那是一位年轻的真武派三代弟子。
他闯关失败，正有些挫败失落，但是马上就心中一紧，他下意识朝着周围看去，就发现周围满了战舰，大海之上竟是有些水泄不通的意味，不仅如此，天际之上，也有一道道强大的身影在沉浮。
那一道道火热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和恶意。
“咕咚。”他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
眼前的压迫感实在太足。
这弟子忍不住握住了手中之剑，虽然身躯有些颤抖，但眼神还是逐渐坚定起来。
他不能坠了真武派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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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神色各异，皆是等待着。
这时。
迷雾再次剧烈波动起来。
一道又一道身影接着被吐出来。
“都是真武派弟子！除了龙山道人和一个少年道人，其余的一个不少。”众人的目光越发火热了。
这异象让他们很难不联想到，这传承古迹的变化和真武派众人的进入有关。
叶青禾深吸一口气。
她和何言对视一眼，在看到宁奇和龙山道人不在之后，皆是一颗心提了起来。
不过。
她面不改色，无视了诸多目光，就带着门下弟子踏浪而行，准备朝着约定好的玉蛇岛过去。
但事情显然不会有这么顺利。
一道道气息隐约将他们锁定，有人笑道：
“这位姑娘……”
“龙山真人座下三弟子，叶青禾！”女道竖眉，英姿飒爽，让许多人皆是目现异色。
“叶姑娘有礼了，有事请教。”
叶青禾看着那人散发的天人气息，压抑住内心的暴躁：
“请讲。”
“敢问这真武殿之内发生了何等变故？为何突然之间大家都无法进去了？”
叶青禾明显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温度一瞬间就上去了，以她的聪慧，自然不难猜出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可问题是，他们也不知道啊。
叶青禾不卑不亢道：
“我等也是刚刚出来从知晓迷雾的变化，我们的确进入了真武殿，但如之前进入的那些人一样，没能通过考核。”
她说的实话。
他们进入的是天人境之下的考验，也是考验悟性和战力，只觉得这等难度变态的可怕。
众人目光一闪。
人群中立马有人阴阳怪气道：
“撒谎！若非你们真武派得了传承，这真武殿迷雾怎会突然之间发生如此剧变，诸位，他们真武殿就是想要独吞传承！”
叶青禾和何言惊怒，他们朝着周围看去，但是根本发现不了那人的踪迹。
那声音飘忽不定，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依我看，这真武传承既然开放给天下人，就应该给天下人共享才是，这样才是对武界最有利的选择，大家说是不是？”
之前和叶青禾对话的天人正准备开口，蓦然神色一变。
一道凌厉无比的剑光从迷雾中飞射而出。
精准地将一艘战舰上身侧矮小的男子洞穿，他嘴角还残留着一丝丝得意，但眼中却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之前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心悸，皆是朝着迷雾看去。
一道鹤骨仙风的身影踏出，不是龙山道人又是何人？
真武派众人大喜，立马迎了上去，龙山道人面色平静地环视众人：
“莫说我真武派并没有得到传承，即便是真的得到了，那也是我宗门机缘所在，诸位想抢？”
他心里有些遗憾。
虽然勉强过了阴阳拳那一关，但之后的四象掌实在太难，他只来得及参悟出一半就时间不够了，倒是后面的战力关他多闯过了几关，最终综合评定得到了一些奖励，将自己以往得到的真武传承补齐了不少。
不过他没有彻底失望。
有宁奇在，就还有希望。
眼下，先解决面前的麻烦再说。
之前出言那天人境武者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龙山道人没出来之前，他尚且有着一定的底气，但是龙山道人也出来了，他可不敢放肆，之前对方一人镇压两名天人榜强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龙山真人此言差矣，若是我得到此等传承，自然是共享出来以造福天下。”一位紫衣剑客笑呵呵道。
龙山道人摇头叹息道：
“紫剑老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来过真武剑碑不止一次，如今要对我真武派以怨报德？”
有些人看向紫剑老人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屑。
这的确不该。
但这位紫剑老人却是脸不红气不喘：
“真人说的没错，我只是想，既然真武派愿意将真武剑碑开放给天下人，如今得了传承，自然也该延续这优良传统才是，我正是受了真武剑碑的感染，所以才会有此念想，真人勿要怪罪。”
说着他深深一礼。
众人心底皆是冒出两个字。
无耻！
但绝大部分人只是沉默，他们需要一个出头的人，提供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法不责众。
今日大家一起将这事情办了，日后天剑真人想要追究起来都没地方追究，难不成还能一个个追上门把自己等人全部杀了不成？
真武派众人怒视紫剑老人。
龙山道人凝视他一眼，而后淡淡道：
“很可惜，贫道没有通过考验，没有得到这真武传承，让你失望了。”
“那真人如何解释这迷雾变化？世界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知。”
龙山道人带着弟子踏空前行，欲要离去。
但一道道气息将之锁定，晦暗不明。
有些人还在犹豫。
龙山道人知晓，他不能再等了，越是表现的软弱，别人就越是觉得真武派好欺负。
“真人此言不实……”紫剑老人还在喋喋不休，但龙山道人已经动手。
轰隆！
天人之桥运转，汹涌的天地之力汇聚而来，两道拳印转化阴阳，各生玄妙，就朝着紫剑老人镇压而下，紫剑老人心中大骇，之前听闻龙山道人一人镇压了黑煞刀尊以及白眉上人，他还觉得有些夸大其词。
但是现在看来，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匆忙出剑，剑气如虹，紫气萦绕，充满着锋芒和诡异，大海之上出现一道显眼的分割线，延伸很远，好几艘战舰被一剑整齐分成两半，战舰上武者匆忙跳入大海。
但这如虹剑气根本挡不住两道拳印。
这是龙山道人从阴阳拳当中的悟出的阴阳变化，取其精华融入到了自己的道中。
两道拳印互相牵扯，剑气顿时扭曲。
在紫剑老人骇然的目光下。
拳印镇压。
海面塌陷。
他则是被轰的吐血倒飞，这位排名还要胜过黑煞刀尊以及白眉上人的强者在龙山道人面前，竟同样不是对手，而且明显差得多。
场面气氛顿时一静。
之前的狂热逐渐冷却。
一些被利益冲昏头脑之人慢慢清醒过来。
龙山道人的强大让许多人打起退堂鼓。
紫剑老人咳血归来，神色阴晴不定，他看着面色平静的龙山道人，不知道为何竟是生出了一丝丝惧意，眼前道人实在不知深浅。
“真人，今日多有得罪。”他主动服软，而后抱拳退去。
这人属于少见的没脸没皮的强者，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事不可为就绝不会纠缠下去，眼下自己已经负伤，接下来争抢传承，也占不了先机，既然如此，索性放弃，以观后续。
紫剑老人的退去让众人神色一变。
原本在观望的黑煞刀尊以及白眉上人亦是平息了体内的元丹，一道道目光逐渐冷静，龙山道人这一番雷厉风行的出手起到了作用，狠狠威慑住了一群人。
龙山道人心中松了口气。
他带着神色激动的众弟子就要离去。
远处天际却是再次传来波动，一位气息强大的剑客出现。
“是罗浮剑尊！据传他和真武派有着间隙，之前天剑真人出世的时候狠狠折了一番脸面。”有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罗浮剑尊面色微微抽搐，那些许议论可以说是他心中之痛，近几年都未曾出世，没想到世人还记得这么清楚。
他冷冷看向真武派真人道：
“若是我刚才没有看错，方才你所用的正是阴阳拳。”
“在座只怕不少人都知晓，这阴阳拳就是悟性关的考核，看你使用的程度，必然是将之悟透，通过了考验，还敢说你没有得到传承？”
罗浮剑尊一语道破。
众人眼神再次变化起来。
原本是没有确切的信息证明真武派得了传承，再加上龙山道人足够强势，他们也就打算放弃，但是现在，他们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或许……龙山真人可以给我们一个解释。”罗浮剑尊抱剑于胸，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意。
龙山道人目光冷冽：
“你算什么东西，本真人也需向你解释？”
罗浮剑尊色变。
正欲开口，远处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
“他不够格，那本圣可能让你解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