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动中的周旋
李默然自城西废弃工厂与王逸飞秘密会面后,返回车行,表面上神色如常,继续有条不紊地操持着生意,可内心却如惊涛骇浪翻涌不息。他心里明镜似的,这次会面仅仅是破局的起点,往后要将计划一步步落到实处,谈何容易。毕竟,特务们的眼睛就跟锥子似的,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为了制造假线索,把特务们的注意力从自己和车行引开,李默然绞尽了脑汁。他琢磨着,车行平日里和各行各业打交道,这关系网说不定能派上用场。思来想去,他盯上了一个常来常往的小商贩。这小商贩叫阿福,三十来岁,精瘦精瘦的,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在城中各处集市摆摊卖些杂货,每天接触的人形形色色。
这天,李默然瞅准阿福来车行租车送货的空当,把他拉到一旁,神色凝重,压低了声音说:“阿福啊,如今这世道,乱得跟一锅粥似的,咱们平头百姓,可得想法子自保。我这儿有个事儿,得麻烦你搭把手。”阿福一脸疑惑,忙问道:“李老板,您这话咋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您尽管开口。”李默然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才凑近阿福,把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你平常在集市上,人多嘴杂的,要是碰到特务或者那些跟日伪沾边的家伙,就装作唠家常,不经意地透个口风,说在城南那边,有个破院子,最近天天有一群形迹可疑的人扎堆,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谋划啥坏事。记住了,千万别让人家瞧出你是故意说的,就跟平常聊天一样。”
阿福一听,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李默然瞧在眼里,赶忙接着说:“阿福,这事儿你要是办妥了,往后你用车行的车,租金我给你打对折。要是你家里有啥难处,缺个钱啥的,跟我老李说一声,我绝不含糊。”阿福听了这话,心里一盘算,觉得有利可图,再加上李默然平日里为人仗义,也不好拒绝,便咬咬牙,点头应道:“行,李老板,您信得过我,我就试试。不过这事儿可得小心着点,别把我给搭进去。”李默然拍了拍阿福的肩膀,笑着说:“放心吧,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保准没事儿。”
打发走阿福,李默然又把车行里最机灵的伙计顺子叫了过来。顺子十七八岁,头脑灵活,手脚麻利,就是性子有点急。李默然把他带到办公室,关上门,神色严肃地说:“顺子啊,现在咱车行碰上大麻烦了,得想办法把特务的注意力引开。我要你去办一件事儿,这事儿可千万得小心,要是出了岔子,咱都得吃不了兜着走。”顺子一听,胸脯一挺,说:“老板,您就吩咐吧,我保证把事儿办好。”
李默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条,递给顺子,说:“你看,这些纸条上写的话,看着像是跟抗日组织有关,可又模模糊糊的。你送货的时候,瞅准那些日伪常出没的地方,像特务处附近、日伪军官常去的酒楼周边,在人多眼杂、稍微有点乱的时候,装作掏东西,不小心把纸条掉在地上,然后跟没事儿人似的,赶紧走,千万别让人看出破绽。”顺子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明日午后,老地方碰头”“任务务必完成”之类的话,心里明白了几分,点点头说:“老板,我懂了,这就跟扔烟雾弹似的,把他们的视线搅乱呗。”李默然叮嘱道:“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一定要小心,别被人当场抓住,要是被问起来,就说啥都不知道,是在路上捡的。”
顺子领了任务,趁着送货的机会,开始在城中各处“撒网”。他先是来到特务处附近的一条小巷,这里人来人往,有不少小贩摆摊。顺子装作在口袋里找东西,手一松,几张纸条顺势飘落。他眼角余光瞅见,有几个路人好奇地看了看纸条,他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加快脚步离开了。接着,他又跑到日伪军官常去的一家酒楼外,瞅准一群人进进出出、门童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故技重施,又扔下几张纸条。
在车行内部,李默然也没闲着,他加强了对伙计们的日常管理。每天一大早,伙计们到齐后,他就把大家召集到院子里,像是唠家常似的,实则在暗中提醒众人提高警惕。“兄弟们呐,最近这街上可不太平,到处都是特务晃悠,眼睛跟狼似的,盯着咱们呢。咱们在这车行,一举一动都得小心,别给人落下话柄。干活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儿,要是瞧见啥不对劲的,别声张,先悄悄告诉我。”伙计们听了,纷纷点头,脸上带着紧张与坚定。
另一边,在特务处,山本大佐坐在办公桌前,眉头拧成了个死疙瘩。这段时间,各种线索像雪花似的,源源不断地报上来,可这些线索五花八门,真假难辨,把他搅得心烦意乱。有的线索指向城南的某个废弃院子,说那里有抗日分子活动;有的牵出几个小商贩,说他们行为可疑;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纸条,上面写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山本大佐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嘴里嘟囔着:“这些线索,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难道抗日分子真有这么猖獗,到处都是他们的窝点?还是说,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想把我们的调查方向给带偏了?”他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决定亲自带队,对几个重点线索展开调查。
山本大佐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特务,气势汹汹地来到城南的废弃院子。这院子大门紧闭,周围杂草丛生,一看就是荒废了许久。特务们小心翼翼地围上去,“哐当”一声,踹开大门,一拥而入。院子里冷冷清清,除了几堆破旧的杂物,啥都没有。山本大佐皱着眉头,在院子里踱步查看,眼神中满是狐疑。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试图从中找到点蛛丝马迹,可除了一些杂乱的脚印,啥有价值的线索都没发现。
“大佐,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的烟雾弹,引我们来这儿啊?”一个特务小心翼翼地问道。山本大佐冷哼一声,说:“哼,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咱们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继续搜查,把周围的住户都叫来问问。”
特务们在院子周边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可得到的都是摇头和不知情的回应。有的住户被吓得战战兢兢,话都说不利索;有的则一脸不耐烦,抱怨特务们打扰了他们的生活。山本大佐愈发觉得此事透着古怪,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从城南回来后,山本大佐又把矛头指向了被举报的小商贩。他下令把几个有嫌疑的小商贩带到特务处审讯。阿福也在其中,他被带进审讯室的时候,心里“砰砰”首跳,表面上却强装镇定。一个特务拍着桌子,恶狠狠地问:“你最近是不是跟一些可疑的人有来往?还在集市上散布什么城南院子的事儿,你到底想干啥?是不是跟抗日组织勾结?”阿福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摆手说:“长官,冤枉啊!我就是听别人说的,觉得新鲜,跟人唠唠嗑,哪知道这事儿这么严重。我就是个小商贩,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哪敢跟抗日组织扯上关系啊。”
特务们又问了半天,阿福咬死了就是这么个说法,再问不出别的。其他几个小商贩也是一问三不知,特务们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只能把他们放走。
与此同时,李默然在车行里时刻留意着特务们的动向。他通过一些和特务处有间接联系的客户,拐弯抹角地打听消息。当得知山本大佐亲自去城南调查,还审讯了小商贩,却啥都没查到的时候,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可也明白,这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头。他必须抓紧时间,从车行的业务往来中,挖出关于山本大佐那个重要行动的线索。
李默然开始主动和一些平日里跟日伪势力走得近的客户套近乎。一天,一位经常租用车辆运输日伪物资的商人张老板来到车行。这张老板西十多岁,身材发福,穿着一身绸缎长衫,手上戴着个大金戒指,一看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李默然满脸堆笑地迎上去,说:“张老板,您今儿个来,是又有大生意要用车啦?”张老板笑着点头,说:“是啊,李老板,最近上头又安排了一批物资要运,还得麻烦你多照应照应。”
李默然一边和张老板寒暄,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往别处引。“张老板,我听说最近城里不太平,到处都在查抗日分子,您有没有听说啥风声啊?”张老板一听,神色一紧,警惕地看了看西周,小声说:“这事儿我还真听说了一些。好像是山本大佐在筹备一个大行动,具体啥内容,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是要给抗日组织来个致命一击。”李默然心中一震,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笑着说:“是吗?这事儿还挺严重的。张老板,您消息灵通,要是再听到啥,可得跟我说说。”
送走张老板后,李默然回到办公室,关上房门,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一旦山本大佐的行动实施,抗日组织肯定会遭受重创。可现在特务的监视还是那么严,怎么把这个关键线索传递给王逸飞呢?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办法。
过了一会儿,李默然突然想起之前和王逸飞约定的另一个联络方式——通过一个卖报的老头传递消息。这老头每天在城中心的十字路口卖报,看似普普通通,实则是军统的眼线。李默然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把消息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