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淳子？！”
清秋不可置信的看着灰头土脸的陆正淳。
怎么会这样？
他不应该很清闲吗？
陆正淳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行礼道:“见过女侍。”
清秋想上前搀扶他，替他拍掉身上的灰尘。
但是上前一步，她就硬着心肠忍住了。
这宫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皇后，她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丢的是皇后的体面。
她脸色变冷，寒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般的太监宫女都由大内总管管理，但是她们却不在这一类人之列。
各宫贵人的贴身侍女，都是由主子自己管理，不受制于大内总管。
内侍太监赔着笑脸，低头说道:“女侍，这新来的不懂规矩，洗个御壶都洗不干净……”
清秋扫视了周围的杂役太监一眼，“混堂司倒是好本事。”
内侍太监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这小子倒是好本事，竟然给皇后娘娘送了几天热水，就和娘娘宫里的女侍混熟了。
这女侍明显就是给小淳子站台的，否则遇到这种事，她怎么会过问。
毕竟这在宫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奴才万死！”
内侍太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哼！此番种种，我自会禀告皇后娘娘，你们主事呢？”
“哎呦，清秋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这些没长眼的混账冲撞了您。”
王掌事人未到，声音就传了进来。
宫里虽然太监多，可大乾的太监可没有东西厂，地位十分低。
说白了，都是一群奴才。
像各位主子的贴身侍女，己经算是半个主子了。
“王掌事，娘娘那边缺一个传信的小太监，我看这人就不错。”
王掌事瞬间懂了清秋的意思。
“姑娘说的哪里话，这后宫都是皇后娘娘和陛下的人，这可折煞杂家了。”
清秋冷眼看了王掌事一眼，对陆正淳开口道:“我们走！”
“诺！”
陆正淳低着头跟在清秋身后。
王掌事看着陆正淳和清秋，目光晦暗不明。
像陆正淳现在的品级，就连到太医院让御医看的资格都没有。
底层的小太监，死了再换就是。
清秋带着陆正淳来到凤藻宫殿外，“你在这里候着。”
虽然心疼他，但是清秋神色无一丝异样，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
“诺。”
清秋回到自己住的偏殿，拿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外敷的膏药。
像她们这些等级高的宫女太监，基本都会备上一瓶。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挨板子。
清秋不动声色的把瓷片递给陆正淳。
“那混堂司你恐怕不能回去了，可有想去的去处？”
她虽然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但是也没资格插手混堂司的事。
她也不会因为这事打扰皇后。
她也只是一个婢女。
陆正淳握紧瓷瓶，低着头道:“谢过女侍，奴才想去尚膳监。”
清秋眸子闪烁，尚膳监主管御膳和宫廷饮食。
御膳房陆正淳自然是没资格去的，御膳房用的都是宫里的老人。
毕竟天子和皇后，太上皇等人的饮食马虎不得。
陆正淳低着头说道:“奴才想去做些杀鸡宰羊的活。”
清秋愣了一下，毕竟尚膳监的人最不喜的就是杀生。
此时迷信思想很重，佛教兴盛。
太监都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胎，所以不愿多造杀孽。
“你可以去做些轻松的活。”
清秋小事提醒，话依旧有分寸。
“谢女侍提点，不过奴才以前干过类似的活，所以想做这活。”
清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好吧，我自会向皇后娘娘替你分说。”
“多谢女侍！”
清秋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殿内。
尚膳监人员很固定，一般都是选忠心的老人。
像陆正淳这种刚来的，基本不会安排到尚膳监。
清秋来到皇后的寝宫。
皇后靠坐在卧榻之上，看着手上的书卷，旁边的宫女一粒一粒剥着石榴喂到她嘴里。
“娘娘懿安。”
皇后微微颔首。
“起来吧。”
原本屈膝的清秋却突然跪了下去。
皇后眉头微挑。
“怎么了？”
“娘娘恕罪，奴婢想为小淳子谋一份差事，望娘娘成全。”
皇后一时间没想起小淳子是谁。
“小淳子？”
“娘娘，就是每日来给您送热水的那个三等小太监，今日奴婢去混堂司，他被一群杂役太监打了。”
清秋没有说王掌事的坏话。
皇后嚼了一下石榴。
“他想去哪里？”
“他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奴婢以为，把他安排到尚膳监做些宰杀的活就行。”
清秋没有说这是陆正淳的意思，而是说是成她的想法。
皇后略微沉吟。
“准。”
“谢娘娘！”
这只是一件小事，皇后没有放在心上。
陆正淳得到消息的时候都有些激动。
每天杀鸡宰羊，应该能有不少杀生值吧。
“奴才谢过女侍！”
清秋有些不舍。
小淳子去了尚膳监，那日后他们可能面都见不到了。
这皇宫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有可能宫里当差的人，一辈子都没有交集。
“我叫清秋。”
陆正淳身子一顿，正色行礼，“谢清秋姐姐。”
清秋走在前面，陆正淳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宫女太监很多，两人没有一句交谈。
到了尚膳监，清秋小声道:“你多保重，有事可来寻我。”
“诺！”
纵有千言万语，在这宫里也不能多说。
将陆正淳领到尚膳监掌事太监跟前，清秋又和掌事太监说了这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顿时，掌事太监看陆正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先走了，你好好做事，莫要辜负娘娘的厚爱。”
“诺，奴才必尽忠尽职！”
陆正淳抬起头，看了清秋一眼。
秀外慧中，她像那种冰霜美人，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感受到的第一抹温暖。
清秋亦看了他一眼。
她的眸子眨了三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