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众臣早朝!”
几个高品级的太监跟在永和帝身后,进入大殿之中。
听到从一品御前总管李承泽的通报,殿内众臣肃穆而立,整理衣袍。
文臣一脉为首的是首辅李文孝和两位次辅,其后为六部尚书。
武勋一脉为首的乃是天治一脉卫国公季武,成国公姜焘。
“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和帝坐到龙椅之上,俯视着殿下众臣,脸色无悲无喜。
“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乾朝以左为尊,殿前右侧第一级台阶上站立者为正二品殿前总管王恩,右侧第六级台阶上站立者为从一品御前总管李承泽。
天子右侧,则矗立着正一品掌印太监戴权。
王恩老态龙钟,微微眯着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虽是正二品殿前总管,但他只效忠太上皇。
李承泽不满的看了一眼前方的王恩,高喝道:“众臣有事启奏!”
李承泽话音刚落下,就看到文臣中一人高声道:“臣右都御史郭孝仁,诚惶诚恐,今冒死首陈,事关国本,实乃忧心所系,不敢缄默!”
看到站出来的右都御史,永和帝眼皮子一跳。
内阁首辅李文孝脸色也黑了下来,这老匹夫,不足以谋!
右都御史郭孝仁虽嘴上说着诚惶诚恐,但站立如松,目光坚毅,哪有一点恐惧的样子。
武将中几个粗犷的武夫眼珠转了转,一副看戏吃瓜的表情。
“臣弹劾大皇子……”
郭孝仁话才刚刚开口,前方就有一侍郎硬着头皮打断道:“启禀圣上,臣有本奏,事关天下百姓!”
说完,又看向正准备大干一场的郭孝仁。
“郭御史,李某失礼了!”
郭孝仁,此人可谓是颇有来头,历经本朝三帝,乃是太宗时期,太宗皇帝钦点的状元,太宗死前,曾赐下免死金牌,并赐字,“代天补阙”,虽只是一言官,但谁也不敢小瞧他这张嘴皮子!
太上皇以前当朝的时候可没少挨骂,这厮是骂完老子,还敢骂儿子的主。
最关键的还是此人了无牵挂,子嗣不丰,唯一的独子早夭,老妻也己经病故。
郭孝仁鸟也不鸟这侍郎,继续道:“大皇子荒淫无道,去岁三月……”
待他一番长篇大论说完,永和帝的嘴唇微微打颤,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他都习惯了。
一众文臣头低的仿佛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在朝为官之人,谁不知道大皇子乃是永和帝最看重的子嗣。
无论大皇子犯下何等过错,顶天就是禁足一段时间罢了。
永和帝宫五子,大皇子荒唐,二皇子如同闲云野鹤,三皇子好武,西皇子最有明君之相,五皇子年纪尚幼。
一众武勋默默低着头吃瓜,最前方的卫国公,成国公皆是闭着眼睛不语。
就在一尚书正准备出来给天子一个台阶下之时,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
“圣旨到!!”
听到这话,众臣的脸色更好看了,天子上朝时敢来这金銮殿念圣旨的,也只有龙首宫那位了。
这种事情显然己经不是第一次了,太上皇虽退居龙首宫,但经常插手这朝堂之事!
大内总管夏守忠带着几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入了金銮殿。
而陆正淳就是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太监之一!
陆正淳也不敢乱看,只敢低着头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扫一扫这金銮殿是个啥样。
皇帝还未开口,下方朝臣就有一部分先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和帝面色难看的看着朝会上的这一幕,但是他也不敢开口斥责。
乾讲究以孝治国,另外一方面,则是北首隶内九座大营,尽皆为太上皇之人!
看到天子不说话,剩下的朝臣也熙熙攘攘的跪了下来。
夏守忠打开圣旨。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应天顺时,此语出自昔日太祖自金陵起兵之事,金陵,又称应天府,便是后世之南京。
受兹明命,这里的明指的就是前朝,昔日太祖为了稳固国本,拉拢前朝旧臣,将领,以承袭明朝国运为号。
唯一不同的便是前朝末帝为武宗。
如今乾建国己百载,北方后金,鞑靼,西方党项皆蠢蠢欲动。
殿下众臣皆是在心中暗自揣测,太上皇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陆正淳紧紧抿着嘴唇,差点忍不住翘嘴。
这老皇帝,真是瞌睡了给他送枕头。
夏守忠看了一眼众臣,接着开口道:
“天治皇帝制曰:朕惟国家之兴,在于得人,人贤则吏清,吏清则民富,民富则国强。然国朝定鼎百年,污弊横生,吏治浑浊。今,朕欲重启前朝之东厂,监察百官,肃清吏治,拙大内总管夏守忠为东厂厂督,以佐朝廷之治。
勿徇私情,勿畏权势,上副朕意,下安黎庶。如或不遵,国有常刑。钦此!”
金銮殿上顿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不论文臣还是武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前朝东西二厂的威名与弊端,何人不知?
如今虽只是启用了东厂,但入朝为官的,哪个手底下能说干干净净?
哗!
待众臣反应过来,顿时一片哗然,但再看向高台,哪里还有夏守忠的影子。
金銮殿外,贾政缩着脖颈,那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头顶,冷的他瑟瑟发抖。
品级不高的官员,站在末位,只能受这日晒雨淋之苦。
此时他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前面的官员跪,他便跟着跪,前面人起身,他就起身,完全听不到大殿内的事。
天子心情更是不好,太上皇手中权柄越盛,他越不好过!
当天朝会结束之后,龙首宫外不知跪了多少老臣,希望太上皇收回成命,但却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