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当断则断,不断则乱。陈疏言不待对方把阵结好,便突然发难,一招泼墨会海大开大合,对面的一行人皆是用起重霄剑术中的各式或攻或守。
陈疏言剑招并不快疾,但是让人难以招架,远远有闻讯赶来瞧热闹的弟子只觉那战团有若怒涛拍岸,继而又似卷起千堆旧雪。
“这个陈疏言的剑技竟然如此深厚?”
“往日里从所未闻!”
“藏拙不出,其心可诛!潘师兄就是如此遭受诓骗的吧!”
四下里议论纷纷。
人心各异,陈疏言自不能察觉,他也算是第一次把重霄剑术运用于实战,当真是愈使愈加顺手,剑仿若便成了身体的延伸,这个身体似乎也有视野,有触感。
陈疏言挥剑之间,能够感受到剑尖从割断毫毛开始,一直到刺破皮肉的所有感觉。
那就像是——
把眼睛长到了剑上!
通明剑心!
陈疏言静静地感悟着这种异样的感觉,这是难得的体悟,这不同于【无忧绝学,太上忘情】。
说真的,后来陈疏言几次开启【虚极静笃】的天赋都没有再次进入【无忧绝学,太上忘情】的至高境界,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而此时此刻,陈疏言的状态如果非要说出一个形容的话,那就是——
【云心无我,云我无心。】
运转自在的云心没有常牵挂的我,云和我没有半点杂念俗心。
此时可以把云心比作剑心,我虽有剑心,但剑心不因我而生,我也不因剑心而栈恋,是故,此境界可以称为【剑心通明】!
脑中【剑心通明】的感悟一闪而过,陈疏言蓦然剑招开始凌厉起来,他已经彻底把重霄剑术融会贯通,自成一家了。
【剑诀】有云,“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剑以飞阁流丹为最。”
此时陈疏言的剑法挥洒之间,剑尖所带出的血液犹如丹漆黏连追逐宝剑。
陈疏言出剑之快,竟然留下了阵阵残影,残影点缀在他的身周,圆润通透,纵跃之间让人无力招架,正是“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的景象。
陈疏言虽然杀招频出,但是出手也留有分寸,并没有真的痛下杀手,只是挑断对方的手筋。
星火之间六人的剑器都掉落在地,左掌按着右腕的筋腱,怒视陈疏言。
只是此时攻守之势易也,形势比人强,只能各个先当个缩头乌龟,不想强出头逞威风。
陈疏言看着这样的景象突然觉得甚是快意,不由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那年十八,意气风发!哦,不对,我还没十八呢……
笑声恣睢,传出数里,不论是在场的六人还是四周零散看热闹的“记名学艺”都内心动容——
人,怎么可以这么狂!
霓霄宗并非剑修门派,弟子们剑术普遍稀松,此时怒目而视的六人虽然在论剑一方落入下乘但并非就没有再战之力,绝难忍受如此羞辱之举。
“一气分真,星斗上临。乘风景霄,身外有身。”
一名弟子突然身躯开始暴涨,头上隐隐有华光绽出,与与星辰相互相应。
随后神光大放,在颈后展现一环光晕,身上也浮现出彩带、宝钗、玉碟等虚影。
这已经有一二分法象的意思了。
其余几人看到后也紧随其后,动用了家传法术。
完全顾不上什么禁止死斗的门派禁律。
莫名的,本来是来找陈疏言麻烦的,废他一条臂膀的事,就这样演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陈疏言冷冷的瞧着,心中不免感叹世家子弟果然是家学深厚,要知道陈疏言自己苦苦在经院、阵院做工两年都没有凑够买法术的善功。
多想也是无用,陈疏言闭上眼睛,静静的体悟着【云心无我,云我无心】。
他的剑芒突然暴涨三尺,原来,陈疏言灵光乍现,把《庚金剑气诀》融入了《重霄剑术》之中,圆融合一,把原本是外家剑技的《重霄剑术》推演到了法术的地步。
此时如果陈疏言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把这门内外兼顾的新剑术命名为《陈氏重霄剑法》。
这也可能是重霄先人们创立这门剑术的本意,《重霄剑术》本来就是一个框架,如果后人才情足够的话在里面加入些自己的东西,创出一门别开生面的剑法并无不可能。
庚金至刚,而霓霄宗的制式宝剑又是上好的精钢神金制成,两者相性相合瞬间爆发出庚金剑气,刺的人双目生疼。
“这……这是法术!”
有人喊道。
陈疏言漠然挥剑,剑气又瞬间变为数丈,一生十,十生百,数百道剑气覆向潘家众人。
此时的陈疏言虽在行杀伐之事,但更像是一种坐忘,顿悟的状态。
剑气刺破潘家众人功体,众人左支右绌,毫无应对之力。
“可以了!”
突然一股不可抵御浩浩荡荡的真元强行压制住陈疏言,而陈疏言此时的庚金剑气已然全数输出,这足以把潘家众人片儿上十几份了。
今夜之局,似乎都没有了退路,陈疏言并非诸位同门所说的好杀暴虐之徒,但是他今日不用上这个杀伐法术就必然受辱于潘家众人。
两权相害,陈疏言绝不轻辱于人。
话归正途,随着“可以了。”那清丽雅致的音色落下,香风宛如穿山过水拂面而来。
而陈疏言的精金宝剑也因为女子的真元压制而寸寸裂开。
断成好几片的剑刃倒飞而来,陈疏言只得快步后撤,但还是感觉被一片剑刃击中落在胸口,倒是不怎么疼,只是现在没有时间察看。
潘家众人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你还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吗?”
女子问道。
陈疏言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云髻雾鬟,清冷内敛。眉目如画,身段高挑,匀称妙曼。
一身素色裳裙,挽着裙衿,双腿修长,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浑身素净,如是湖中的摇曳的莲花。
清冷到肌骨,洁白盈衣裳。
此刻,那如画般精致的俏脸上,一片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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