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其实并没有在刻意的强调什么，毕竟之前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讲都算是一个意外了。186txt.com
他虽然有心让这位女神大人真正意义上的去接触一下人类的生活——以伊什塔尔的身份，但这终究有那么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而之前，她的情绪牵动了一部分的力量，导致乌鲁克内的死亡气息开始活跃，这种事情绝不在立香的计划之内。
甚至在这个时候，立香觉得自己可能是对神代的祭司们的咒术存在着某种误解。
他觉得自己还是过于相信这个时代的咒术了。
毕竟之前，伊什塔尔的确是一点力量都用不出来，所以藤丸立香也不担心这个女人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但之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存在着的咒术压制似乎有失效的倾向。
难道是因为躯体的意识换了个人的原因？
还是说，针对伊什塔尔的咒术压制换到艾蕾什基伽尔身上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藤丸立香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但现在就表现上来讲，那番镇压咒术确实仍然生效，但没有完全起效。
至少这个女人现在还没有掀桌子的表现，也没有掀桌子的能力。
不过好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过去了，作为死亡活跃的中心地带，那位老者也被他救了回来。
而在这样一番操作之下，本来的意外似乎也成了一个机会。
一个能大幅度推进本来应该循序渐进的计划的机会。
想到这里，立香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而他看向这位女神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作为神明的你，虽然与人类有着本质的不同，所以我也不奢望你对我们的生活方式还有执念感同身受，但至少应该有所了解才行。”
说到这里，立香不由伸手敲了敲桌子。
“如果一点了解都没有，凭空臆断，那你们与我们人类中的某一部分群体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听到这里，本来还在思索的女神一下子回过神来。
其他的她可能还需要慢慢消化，但这一句话她绝对是听明白了！
“你说我们和你们一样？”
说着说着，艾蕾什基伽尔就想要发笑。
但是，就在她嘴角上扬的时候，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因为她本身就不是真的感觉高兴，那种笑容说白了还是被气的。
神明与人类一样？
这对这些天生就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而言就是一种侮辱。
神明与人类有着本质的不同，这一点甚至隐约成了诸神的骄傲。
人类的那种脆弱让她们怜惜的同时，也会让她们产生强烈的优越感。
仅仅是那么一眼，立香便洞悉了女神大人的那种情绪的源头。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要说：
“是的，一样，也许你不知道，现代社会有那么一种群体，提倡对动物进行保护，仔细想想这和神代的神明是类似的行为，不过当然了，我们的目的和口号是为了保护物种的多样性。”
“嗯，然后呢？”
“然后呢，就有那么一群人喜欢搞放生，说是要保护动物，结果他们把淡水鱼扔到海里，把陆龟扔进水里。”
“……”
一瞬间，女神嘴角抽搐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述自己的情绪。
但很快，她终于还是遵从了本能与内心。
“噗嗤。”
她不由笑了出来。
但接着又感觉到不对，所以开始强行控制情绪。
但是，她好像一时间也没办法完全控制住，所以表情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最后……
“咳咳咳。”
她就这么咳嗽起来了。
“笑什么。”
还没有等女神缓过劲来，立香又补了那么一句。
然后，艾蕾什基伽尔的神色又变得僵硬起来。
“这些事情，不是和你们做的差不多么，我们人类……准确来讲是这个乌鲁克，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居民就是陆龟，而你们神明正打算把它们扔水里，打着拯救的名义施行杀戮之举。”
“……”
最终，女神的面容上的善意已经完全消失。
不过，倒也不是说她充满杀意，但在听到立香说的那些话时，愤怒是必然的。
但是，在看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后，她心底的那番火气无论怎么样都有那么点空虚。
底气有些不足。
甚至直到现在，她都好像觉得自己能听到之前人们那慌乱的身影。
成年的男性惊慌失措，而孩子只知道哭泣。
这是他们对于亲人离世时的第一态度。
但是……
“再这样拖下去，乌鲁克迟早都会被摧毁，到时候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有什么区别吗？”
“至少……”
然后，艾蕾什基伽尔就此没了声音。
至少没有痛苦。
她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最后，她还是强行止住了自己的话语。
到底是因为害怕因为这句话引起怀疑、进而暴露身份，还是因为她自己都开始动摇，她不知道这一点。
“对人类而言，所谓的死亡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长久的分离，而这份痛苦不仅仅是属于当事人，更属于那些活下来的人，所以对人类而言，单单是‘生存’这件事便相当重要。”
“哪怕最后的结果会更加痛苦？”
“没有什么更加痛苦的说法，对人类而言最痛苦的事情恰恰是‘什么都做不到’。”
此刻，即便是藤丸立香自己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并不是为了劝导面前的这个女神，而是他最为真实的想法。
甚至，他还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是一种切实的、传遍全身的无力感。”
“你说的是……”
“面对灾难时，当人类瑟瑟发抖、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你会怎么认为？人类真的是因为灾难本身而恐惧吗？说到底其实还是因为自身的那种无力感。”
然后，他就这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曾经那是机械的义肢，但现在则是一条金属手臂外加套了一层功能差不多的外壳。
这是他的伤口，也在时刻警醒着他关于曾经的那些往事。
“虽然我不知道乌鲁克的祭祀场所设下的咒术会持续多长时间。”
就在女神沉默的时候，他又突然抬起头来。
“但是，不妨在乌鲁克徘徊数日如何？我想你现在心底的疑惑，或多或少都能够得到解答。”
“为什么？”
女神问道。
“因为这里是乌鲁克，这里仍然留存有秩序，也意味着这里有着人类的社会。”
“这算什么回答……”
“现在你看上去根本什么都理解不了，而作为乌鲁克都市神，你应该找一个乌鲁克人问一问吧，看看他们的回答，正当的询问一下他们的看法，面对即将到来的悲剧与毁灭，他们的回答是什么。”
艾蕾什基伽尔先是缓缓皱眉，接着重新看向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