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西杜丽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少年魔术师的面容。502txt.com
之前她就有那么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而现在,王的话语算是完全解答了她心底的那种违和。
只是接下来到来的便是更为浓厚的疑惑:
“明明这一次的出行很完美,不仅带回了被掳走的战士与乌尔的市民,还将魁扎尔·科亚特尔带到了我们的同盟阵营中,但为什么魔术师阁下的神情会如此的哀伤。”
她就此开口问道。
“王您也说了,他的心情很糟糕。”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西杜丽还没有正式将心底的疑问问出来,但吉尔伽美什却已经抬起了头。
他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但还是给予了回应。
“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每一个人都有那么一两个不愿意说的小秘密。”
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回应却给这件事定性了。
“我明白了……”
西杜丽低声说道。
并不是说她完全理解了缘由。
只是她知道,既然与所谓的‘秘密’有所牵扯,那么自己就不该再多询问些什么。
但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耳边又回荡起了那位英雄王的声音。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本王今天兴致不错。”
“嗯?”
当巫女长再一次抬头时,她看到的是英雄王那平静的神情。
那种宁静让她无从判断这位贤王具体的心情。
“有兴趣听一个故事吗,西杜丽?”
一开始,她还有些犹豫。
但内心的好奇心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我很荣幸。”
“那么,让本王稍稍思考一下,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就这么顺势放下了手中的泥板,吉尔伽美什稍稍皱起了眉头。
他就这么思索着。
“那么姑且先从一个胆小鬼的事情说起吧,曾经有那么一个男孩,他死了。”
“????”
在听到吉尔伽美什那么说后,西杜丽的神情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您说……什么?”
“他当时确实应该是死了,某一个已经绝望的家伙埋下的炸弹直接将他的灵魂炸出了身体,也就是在那一刻,暴走的装置将他的灵魂送到了异空间之中,因为他人的怜悯,他得到了一个圣杯。”
说到这里,吉尔伽美什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因为濒死之际许下的愿望,他在那片异空间中重获新生。”
“但这不是没有代价的吧?”
“是的,世间万物皆有价值,更别说是死而复生这种事情,那个时候,代价就是他的身体、他的生命与那片异空间(特异点)完全绑定,而他当时的愿望也很无趣,只是想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活下去而已。”
吉尔伽美什就此缓缓点头。
“但是,如果想要拯救世界,那片本不该存在的异空间就必须被消除掉。”
从吉尔伽美什口中确认了这一事实后,饶是西杜丽自己也算得上历经世事,但也不禁皱眉。
“所以……他要死吗?”
“是的,他要死,准确来讲,他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任由他人将异空间摧毁,但那样的话他就要死,所以他得保护自己。”
一方是整个世界,一方是自己的性命。
这种抉择放在大部分人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没有人愿意去死,哪怕被冠以救世的名义。
不过好在,这个故事的结尾,西杜丽已经知道了。
“他还是活下来了。”
“是的,但这其中的过程却有些复杂,而有一个女人是不得不提的,她曾经有过悲惨的际遇,但却没有被击倒,而是以更为残酷、癫狂的心态活了下来,她自以为是、残忍自私,但却首次为了其他人的愿望战斗。”
那个女人是谁?
西杜丽下意识就想要这么问。
但很快,她的脑海之中却浮现出了一个对应的身姿。
那是一个艳丽的女人,但也是一个狂热的女人。
“她所挑选的方案,永远是以他的安全为第一目标,想要保留那异空间是这样,直接与救世的组织为敌同样也是这个目的,不过最后他们败了。”
“败了啊……”
“是啊,那场战斗其实很复杂,其中甚至还牵扯到一位新晋的圣枪女神对人类的评判,不过现在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场失败迫使那个女人不得不做出第二个选择。”
吉尔伽美什那暗沉如蛇的红眸就此投向了远方。
“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那么做,因为有些事情她自己是没有办法确定的,当初的愿望终究只是‘苏生’,是重新塑造了一具躯体,本身与灵魂无关,而他一旦死了,也许灵魂会直接溃散。”
“王您说‘死’?”
“是的,她‘杀死’了那个少年,确认他的灵魂确实残留着圣杯的影响,那是一份并不完整的‘奇迹’,而让其稳固下来的同时,让那个救世组织的人直接将他的灵魂带了回去。”
“这种事情……做得到吗?”
“常理上来讲当然不可能做得到,人理所定义的生死观念早已断绝了冥界的存在,而人类死后,灵魂消散于天地之间,回归源头才是正常的事情。”
说到这里,吉尔伽美什突然笑了出来。
“但正因为这样,那才能称得上是奇迹,而常规手段无法达到的奇迹,人类将其称作‘魔法’。”
“魔法……”
“这是现在没有的概念,西杜丽你不用在意这么多。”
“是的,王。”
“但他的灵魂能勉强稳固,并不代表他能安全的从异空间中安全脱身,灵魂本身终究是脆弱不堪的,大地之上(物质世界)中的一切对一个纯粹的灵魂而言是有害的,而从异空间中脱身、回归那个组织之中,也不代表他能回到原来的身体中,那具身体终究失去了灵魂,而在他们的那个时代,这便是‘死亡’。”
“但他活下来了,王。”
西杜丽忍不住开口说道。
虽然吉尔伽美什所说的每一件事都让她感觉到了困难重重,但最终的结果仍然摆在了。
“是的,他活下来了,那个女人用自己的灵基当作‘外衣’,令自己灵基化作纯粹的魔力形成了外壳,就此护住了他的灵魂,思念与精神、还有最后的碎片寄托在圣杯(魔力)上,漂流于没有时间与空间概念的缝隙之中,那个组织忙碌了好一阵子,让接连经历波折的灵魂稳定了下来,让其重归原来的身体,但正因为这样,他才会为自己曾经的不成熟感觉到不安。”
英雄王就这么伸手撑着自己的脸颊,随手便撕去了那通过各种事迹塑造出来的英雄外衣。
“因为曾经恐惧,所以他决心变得勇敢,因为曾经阻挠人理的拯救,所以想要为此尽力,甚至是因为有过缺憾,所以拼命追求‘完美’,而最终的结果便如你所见。”
“他成为了一名了不起的勇者。”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他也没多久可以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