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去吧。you-pin.com”
在雪中沉默良久，不良少女才终于开口说话。
“不进去坐一会？”
浅川直树轻声说道。
“进去只会让所有人都尴尬吧？”不良少女没好气白了过来，“快点走了，冷死了。”
浅川直树讶然道：
“你居然没生气？”
“生气做什么，只是感觉有些……”不良少女仰头望向天空，轻轻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老爸的性格我很了解，不算好人，也不是恶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
“遮遮掩掩不肯告诉我，无非是担心我过来无理取闹。”
“其实早就猜到一些，现在不过是确认罢了。”不良少女咬住下嘴唇，“比起他喝醉酒，在电车上当色狼，被人抓去警局社会性死亡，重新组建一个家庭反倒再好不过。”
“我还以为你会冲过去踢门，没想到能说出这番话。”浅川直树眼神欣慰，“不错，你长大了。”
“去死！”不良少女没好气瞪了过来，气哼哼道，“别用长辈的语气跟我说话！”
浅川直树在作死边缘不住试探：
“我还抱着你逛过天空树，说一声长辈不为过吧？”
不良少女气得抬脚踢人：“你果然是想挨揍吧！”
“……”
风雪交加。
暮色深沉。
不过是下午五点多钟，天却已经彻底黑暗下来。
这座小镇人口本就不多，现在又刮风下雪，路上清冷到几乎见不到行人，只有街边建筑中透出暖黄灯光。
浅川直树和千叶奈奈子走到车站，一盏孤灯照亮夜色，站台空无一人。
“巴士该不会不来了吧？”
千叶奈奈子双手拢在嘴边，轻轻哈气，踮起脚尖向风雪中张望。
小镇自然没有地铁，通勤一般是巴士。
“最后一班巴士是下午六点钟。”浅川直树看了眼告示牌上的时刻表，“还要等十几分钟，去甜品店坐一会？”
“十几分钟，又没有多久，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千叶奈奈子摇头。
“嗯。”
两个人在站台默默等待起来。
片刻之后。
千叶奈奈子忽然走到浅川身后，伸出双臂，从背后环抱住浅川直树。
“冷死了。”千叶奈奈子额头顶在浅川背上，轻声喃喃道，“帮我挡一会儿风。”
“我拒绝。”
浅川直树沉声回答。
“哈？”
“一会怎么够，怎么也要给你挡一辈子的风。”
“呸！”
不良少女轻啐一声，双臂用力抱紧浅川，默默汲取温暖。
天地之间，唯有两人。
巴士晚点好几分钟，才从风雪中缓缓出现。
“上车了。”浅川直树提醒道。
不良少女答应一声，这才松开浅川直树，
上次投币。
两人走到角落中坐下。
车门很快关闭，晃晃悠悠驶入风雪之中。
巴士上空空荡荡，除了浅川和千叶，只有两名乘客，一名穿着黑衣的老太太，低垂着头，似乎正在睡觉。
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坐姿端正，默默望向窗外。
浅川直树正在玩手机，腰间忽然被人轻轻戳了几下。
“怎么了？”
浅川直树转头望向不良少女。
“嘘——”
千叶奈奈子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然后拿出手机，飞速发消息过来。
“这辆巴士很不对劲！”
“嗯？”
浅川直树疑惑望过去。
“那个老奶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说不定是一具尸体！”
喂喂，好好的一趟巴士之旅，忽然变成恐怖画风了么！
“理由呢？”
浅川直树发消息回复。
不良少女表情严肃：“巴士刚刚经过减速带，车子颠来颠去，那个老奶奶一直不醒，很奇怪吧？”
哪里奇怪了，别人只是睡得比较沉，你不要疑神疑鬼啊！
不良少女：“普通人睡着通常是往后靠，从来没有脑袋垂下去的睡觉姿势。”
张翼德睡觉还会睁着眼睛呢，有几个睡觉姿势奇怪的人很正常啊！
“还有那个小女生也很奇怪。”不良少女用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女生，“已经这么晚了，小学生坐巴士离开镇子，怎么想都有古怪吧？”
“纠正一点，现在还不到六点半，时间真不晚，好多社畜还在满头大汗的加班，时间真不晚。”浅川直树吐槽道，“再说你怎么知道她是小学生？”
“个子那么矮，不是小学生是什么？”
不良少女反驳道。
浅川直树：“小理珠个子也很矮，但她是高中生。”
不良少女：“……”
活生生的合法萝莉就在身边，让人无话可说。
“就算你这么说，还有一个证据，证明这辆巴士很奇怪。”千叶奈奈子表情严肃，“你有没有感觉车上很冷？让人手脚冰凉的那种阴冷。”
“这点倒是没错。”浅川直树点头，“巴士上确实很冷。”
“我没说错吧？”千叶奈奈子眼睛一亮，赶忙发消息，“打起精神来，我们找机会逃下去。”
浅川直树语气幽幽道：
“你是不是看过一篇幽灵巴士的推特？”
“你怎么知道？”不良少女讶然。
“因为我也看过。”浅川直树伸手向巴士司机的方向一指，“你自己看，那里贴着一张道歉信。”
千叶奈奈子睁大眼睛望过去：“暖气循环系统今日出现故障，正在维修中，敬请见谅……”
“巴士很冷是因为没有暖气。”浅川直树说出真相。
传说中的幽灵巴士出没时间是午夜，现在刚刚下午六点半，搁夏天太阳还没落山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千叶奈奈子双手抱在胸前，嘴角虎牙半露，“这里人生地不熟，说不定真会遇到危险，给我警惕起来啊笨蛋！”
“……”
危险自然没有。
巴士平平安安抵达奈良车站。
一身黑衣的老奶奶不用人喊，颤巍巍站了起来，歪着头从耳朵中掏出蓝牙耳机。
孤身一人的小学生咚咚咚跑到驾驶席，脆生生喊道：
“爸爸，肚子饿了。”
司机脸上露出微笑，一只手拿起手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小学生的脑袋瓜：
“马上回家吃饭，妈妈已经将饭菜做好了。”
“现在怎么说？”
浅川直树望向不良少女。
“……下车吃饭。”
千叶奈奈子轻哼扭头，昂首挺胸走下巴士。
雪还在下，纷纷扬扬从天空洒落，地面已经满是洁白。
车站冷冷清清，行人稀少，两只奈良鹿在不远处散步，看见不良少女下车，直勾勾望了过来。
千叶奈奈子又想起中午被咬屁股的耻辱，右手掐腰，轻哼道：
“很好奇鹿肉是什么味道，晚上就吃鹿肉了。”
“我也很好奇。”浅川直树实话实说，“去尝一下。”
两人离开车站，寻找鹿肉店，花费不少时间才找到一家鹿肉馆，然后体验了一顿鹿肉大餐。
“感觉和牛肉有些像。”
“不过肉质要更嫩一些。”
“我就说嘛。”千叶奈奈子喝一口冰水，满足呼口气，“小鹿那么可爱，吃起来味道一定很不错。”
浅川直树无语道：
“你是魔鬼吗？”
“啰嗦。”千叶奈奈子嫌弃望来，“明明属你吃得多。”
“……”
在奈良公园喂过鹿仙贝，晚上又吃了鹿肉料理，奈良之旅可以说功德圆满了。
浅川直树和千叶前往电车站，乘坐电车，半个小时后抵达大阪。
相比起晚上冷冷清清的奈良，大阪明显要热闹繁华许多，毕竟是日岛第二大城市，街道上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
浅川直树和不良少女没有停留，在车站换乘新干线，准备回东京。
“回去了。”
看着窗外缓缓倒退的建筑与灯光，千叶奈奈子轻舒口气。
“喝咖啡。”
浅川直树将一罐热咖啡递了过去。
不良少女下意识接过，目光忽然警惕起来：“想都别想！”
“我想什么了？”浅川直树满脸无辜。
“你自己心里清楚。”
千叶奈奈子轻咬银牙。
弄湿座椅，然后坐你怀中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座椅没有被咖啡弄湿，但回程途中，发生了另一件意外。
因为风雪越来越大的缘故，视线严重受阻，新干线迫不得已必须临时停下，重新出发的时间未知。
“要临时停靠吗？”
听完广播中的通告，千叶奈奈子趴在窗户上，向外望去。
新干线不知道临时停在哪里，窗外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
车上空空荡荡，本就没有多少乘客，千叶奈奈子心中忽然涌起一抹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微妙错觉。
“今天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过来……”
千叶奈奈子下意识带入其中。
早上还好，最多是有些寂寞罢了，一个人抵达奈良，吃过午餐，应该还会去奈良公园，买鹿仙贝喂小鹿。
然后……应该会被一群鹿狼狈追杀吧。
下午一个人前往老爸工作的小镇，看到老爸和其他人悄悄组建家庭，应该会很难受吧。
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再婚那种事情很正常吧。
看着老爸走进公寓，千叶奈奈子忽然感觉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外人。
晚上一个人回到大阪，然后在空无一人的新干线上，被困在荒郊野外，成为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眼睛怎么红了？”
浅川直树挑眉望过去。
“我没事。”不良少女回过神，赶忙擦了擦眼睛，别过脸道，“眼睛进沙子了。”
浅川直树道：“车上哪儿来的沙子，我很好奇。”
“……无路赛！”
千叶奈奈子哼哼两声，然后道：“你有没有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什么？”
“就是被迫停在荒郊野外的列车。”
“嗯……”浅川直树沉吟两秒钟，“想起来了，是不是鬼灭之刃中的无限列车？”
“你是笨蛋么？”千叶奈奈子扭头望来，睁大眼睛，忍不住喊道，“当然是秒速五厘米了，你是怎么想到无限列车的啊！”
之前和五月一起在梦境世界大冒险，其中就有无限列车，所以很熟悉。
不良少女轻声道：“樱花飘落的速度是五厘米……”
“然而并不是。”浅川直树十指交叉，冷静道，“假设樱花树有三米高，一片樱花飘落下来，每秒钟飘落五厘米，三米就是三百厘米，简单计算一下，樱花落到地面需要六十秒，也就是一分钟。”
“这科学吗？”
“不科学。”
“事实上我以前专门做过实验，樱花飘落的速度和树叶差不多，远超每秒五厘米。”
千叶奈奈子面无表情望过来：“居然还专门做过实验，无不无聊？”
好奇心与求知欲居然被你说成无聊，难怪你考试不及格啊！
“这只是很简单的实验。”浅川直树手指按住眉心，“我之前还专门验证过，一只仓鼠嘴巴里面到底可以藏多少颗瓜子……”
“数瓜子？”千叶奈奈子眼角轻轻跳动，“你是笨蛋吧！”
“这句话等你成绩排名超过我再说。”
“嘁。”
浅川直树望向窗外，雪花还在纷扬洒落，看起来越下越大，握住不良少女微凉的右手，平静道：
“我不是贵树，就算你流落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千叶奈奈子动了动粉唇，默默反握住浅川的手：“我也不是明里。”
“您可是制霸校园的大姐头。”
“找揍是吧？”
千叶奈奈子挥动粉拳，忽然起身，坐到了浅川直树怀中。
“你做什么？”浅川直树不解问道。
“雪夜列车停止运行的意外可不多见，说不定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千叶奈奈子俏脸上涌起一抹绯红，抬起下巴，“傻坐两个小时太浪费了，至少要留下一点让人映像深刻的回忆。”
随着不良少女右手一握，浅川直树赶忙道：
“等等，这里可是新干线上。”
秒速五厘米可是纯爱类型，你就算想场景重演，也不能变成十八禁啊！
“是又怎么样，车上没有监控吧？”
“……没有。”
“那就没问题了。”不良少女轻哼一声，“果然是变态，嘴上说着不要，你倒是躲一下啊。”
说的轻松，座椅就这么大，往哪儿躲啊！
浅川直树沉默两秒钟，目光下移，落在不良少女粉嫩的唇瓣上，正色道：
“弄脏衣服就麻烦了，所以辛苦你了。”
“哈？”
不良少女一怔，发现浅川直树的目光落在自己嘴唇上，俏脸飞快染红：“又想骗我喝脱氧核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