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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火热的年代 > 第1176章

12月7日,吴川接待了从意大利来到法国的蔡锷、顾品珍等远征军司令部人员。虽然因为战争的缘故,蔡锷消瘦了不少,但是就精神上来看,却还是不错的。

在旅馆套房的客厅内,吴川和蔡锷、顾品珍等人就意大利的作战情况进行了简单的交谈。蔡锷对此向吴川表示道:“…此次能够参加欧洲大战,对于我国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极好的尝试。

我军在国内时只能进行简单的步枪对射,稍微打上几炮就已经算的上是大战了。但是来到欧洲之后,大家就看清楚我们同欧洲各国在军事上的差距有多大了。不仅仅是武器上的差距,还有着思想上的差距,我们许多军官还停留在日俄战争时期的作战方式上,但是这一次的欧洲大战则完全摧毁了过去100年内发展出来的陆军作战理念。

哪怕是欧洲据说最为羸弱的意大利,一旦投入战争,也能迅速的武装起几十个陆军师,并制造出足够的弹药给这些军队使用。面对这样的国家,我国的人口优势几乎就没有发挥出来的余地…”

顾品珍等人也向吴川所领导的共和党进行了恭维,他们其实说的也是真心话。假如真的只是靠着北京政府,那么今次中国远征军就会在欧洲成为一个笑话,正是在共和党的后勤物资支援下,远征军的战果才能不至于被欧洲人鄙视。

英法只能保证一定的弹药配给,至于防毒面具及衣物、战时口粮等物资,还是要国内运输过来的。日本军队一开始以为英法会提供这些物资,后来才发现意大利人连自己的军队都快顾不上了,就没想过分一点物资给日本人。这一度让意大利人嘲笑了日本人,说他们是东方来的乞丐。

和蔡锷、顾品珍等人谈完话后,吴川也一一询问了这些人归国后想要做点什么。结果他们表示,愿意为革命委员会做点事,不太想进入现政府的陆军部当官。

不管是蔡锷、顾品珍还是其他司令部的人员,在经历了这场欧洲大战之后都已经明白了过来,想要回到过去的世界已经不可能了。这些人当初在国外留学学习军事的时候,世界还没有出现这样的剧烈变化,因此他们学习军事的时候,还是把19世纪的德军、和日俄战争中的日军当成了日后中国军队的模板。

但是经历了欧洲战争之后,他们就意识到战争的形式已经出现了极大的变化,如果不能迅速的让本国军队迎头赶上,那么也许下一次中国被卷入战争的时候,就又会是一次甲午战争。

而环顾国内各方势力,有能力打造一支欧洲水准军队的,只有共和党而已。其他势力,不要说建立一支欧洲式样的军队,光是维持这支欧式军队的后勤就能拖垮自己。事实上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军人才开始理解,工业和军事进步之间的联系,光是靠种田收租买装备,是永远不能超过西方军队的。

就如他们向吴川的坦言,他们回国之后去陆军部,也只能当官而已,政府能够养得起他们,但是养不起他们想要的那种军队。仅仅只是为了当官的话,那么这些人几乎都不会去学习军事和倾向于革命。就这一点来说,当官其实他们最迫不得已的选择。

吴川自然不会拒绝这些有欧洲大战经验的军官为共和党服务,不过他也并没有立刻给他们许下什么职位,而是表示东北的军事学院正打算和德国的退役军官联合写作一本关于欧洲战争的战史和军事教材,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参加到这个项目。

蔡锷想都没想就接受了,其他人稍稍迟疑了一下,也接受了。虽然看起来,吴川给出的职务和军队关系不大,但是至少给了他们一个融入革命军的机会。

谈话结束的时候,王葆真拿了一封电报交给了吴川,他送走蔡锷等人后低头看了看,很快就摇着头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趁着这个风平浪静的时候多搞点建设,提高一下民生生活,建设一下三民主义不好吗?非要弄点事出来,真要出了事,他们自己又扛不动,这不是送给人打脸么。”

王葆真也只能苦笑着说道:“真没想到,国民党这么不智,明明让政府下一道调令的事,他们居然也能搞这么复杂,非要搞出一场兵变了。现在徐树铮和齐燮元这些北洋军将领都表示,淮上军是叛乱行动,要求李纯下令平乱,靖安皖省。总统府认为这只是一场误会,国民党也没有在背后煽动,政府这边倾向于武汉的说法,但还在请求我们的意见。”

吴川想了想说道:“之前忍耐他们是为了搞建设,不是为了搞民主,既然他们不想过安生日子了,那就让他们不要过了。给朱和中、吴禄贞发电,要求他们组织军队南下,进驻安徽和湖北长江以北地区,对这一地区的军队进行整编,并调动到新疆、山西、内蒙地区。

给耿瑾文、柴好发电,有两件事要他们去办,第一件是对新区的土地改革,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动开来,依靠当地的党团员和进步人士,对那些试图干涉土地改革的地主,也一并强制向新疆地区迁移;第二件事是,做好收回武汉租界的准备工作,看看这些列强究竟还要和我们扯皮多久…”

国民党在安徽挑起摩擦的时候,本是看在冯国璋下台,徐世昌和段副总统几乎已经不管事的局势下,想要借机从北洋这边拿下安徽这块地盘。但是,徐树铮在武汉表示要东出平乱,大有要强行吃下江西的势头,而江苏这边北洋第六师又要进军安徽,国民党顿时就恐惧了起来,担心因此引发内乱,于是又把柏文蔚和淮上军丢了出去,试图灭火。

国民党的这种作风,让淮上军气急败坏不说,柏文蔚都觉得很是失望。假如总统连这点压力都扛不住,那么就不应该让他来安徽搞事么。现在事情是搞出来了,倪嗣冲据说已经把家当搬上了火车,只要淮上军接近蚌埠,他就向南京跑路了。

淮上军的驻地在寿县,革命后被改编为屯垦团,实际上武力并不强大。但是倪嗣冲克扣安武军军费,有些部队已经6个月没有发军饷了,因此淮上军闹事的时候,安武军不仅没有出动,反而有人偷偷跑去参加淮上军反对倪嗣冲去了。

安徽的省政府和军政府是分治的,前者在长江边上的安庆,后者则在津浦铁路边上的蚌埠。不过安徽的军政大权一开始就在倪嗣冲手中,随着袁世凯去世他转投冯国璋后,冯国璋倒是往安徽的省政府内安插了不少人手,才稍稍分了倪嗣冲的权力。

淮上军向蚌埠进军的时候,一开始北洋各将领都是在看笑话的,直到他们看到倪嗣冲真的号令不动安武军,难以平息淮上军的兵变时,徐树铮等北洋将领才发声说要向安徽进军平叛。

实际上徐树铮的声明才发出几个小时,南京那边已经支持皖南镇守使王普在安庆发动兵变,表示倪督军在安徽搞的天怒人怨,皖人多不服,因此他决定自行代理安徽督军,以平息皖人对于倪嗣冲的愤怒。

武汉和南京联合发声,国民党退却,导致淮上军开始分裂。倪嗣冲看着反对自己的淮上军似乎打不到蚌埠后,他又下了火车,表示要同蚌埠共存亡。不过他的举动又让部下张文生感到了不满,因为倪嗣冲逃跑的时候曾经表示要让他来接替安徽督军一职。

在安徽内部闹的不可开交时,江苏省长李纯终于下令出兵平息安徽内乱,不过他命令出兵的是孙传芳部,只是孙传芳刚刚跨过长江,就听到河南的革命军南下了,他立刻就退回江南去了。

到蚌埠的津浦路很快就被革命军给控制,虽然一开始河南革命军南下的只有一个团,但是蚌埠的安武军一个师还是交出了自己的武器,没敢向革命军开上一枪。倪嗣冲放在火车上的家产被革命军一网打尽,其和其家属被逮捕送往北京。

革命军于12月12日进入安徽,一周后,安徽全境向革命军投诚。再三日,李鸿章家族开始陆续离开安徽,或是前往上海,或是前往日本。

而原本气势汹汹欲要发兵江西的徐树铮很快就偃旗息鼓,表示支持革命军平息皖乱。但是革命军并没有止步于安徽,也同时顺着京汉路南下汉口,并要求湖北各军停驻原地不得外出,准备接受整编。

革命军的行动让南方各省地方势力都感到了恐慌,他们担心革命军想要借着这个时机武力统一中国,因此纷纷向北京政府提出了质疑,并开始招兵买马组建新军。

徐树铮的位置最为尴尬,虽然湖北的军事力量在长江中游最强,但是这些军队并不是他的,之前他们反叛王占元,是因为觉得段总长能够成事。但是没想到,段总长居然失手没有登上总统宝座,这样一来答应这些军头的官职就没了着落了。

而徐树铮能够接手湖北省长,除了有段系代表的身份,还在于得到了黎元洪等人的支持。黎元洪被共和党拦截,无法以副总统的地位接手袁世凯死后的大总统一职,其实是很是懊恼的。但是他也知道,在北京他是难以和共和党斗争下去的。

但是他之前为了抱袁世凯的大腿,对湖北的革命党人下手也狠了点,现在那些残存的湖北革命党人都投入到共和党名下了。因此为了不被这些前湖北革命党报复,黎元洪就和徐树铮展开了合作。北洋系统加上湖北本地士绅的支持,徐树铮确实练出了一支自己的嫡系。

可是有嫡系就会有旁系,而徐树铮又要花钱练兵,又要收买安抚本地势力,自然就没有那么多钱去供养王占元的老部下了。虽然大家都是北洋一脉,但徐树铮却只能要他们下面的兵,双方之间就出现了矛盾。

当然,这些王占元占老部下和徐树铮的矛盾还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因此徐树铮表示要打下江西时,这些军头还是支持的,毕竟地盘扩大了,他们也有好处。但是等到革命军南下了,这些北洋军头就不想听徐树铮的了。

之前他们上蹿下跳,是以为革命军这两年没什么动静,看起来似乎是对于南边的列强势力有所顾忌。他们这些人毕竟是遵从列强的意志的,因此革命军南下如果不服从列强的意志,必然会引发双方的冲突。长江是英国人的地盘,可不是日本、俄国这些实力不强的列强的势力范围。光是那些在长江往来的军舰,共和党人就没有办法了。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北洋的军头们才跟着徐树铮上蹿下跳,以为掌握了什么坚固的挡箭牌。只要他们不向北去,革命军应该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不过随着革命军的断然南下,他们自然知道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在没有能够阻挡革命军的力量出现之前,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再服从徐树铮的命令了。

而革命军的南下安徽和汉口,把势力扩展到长江边上,也同样引起了各国公使的疑惑。正在和北京外交部讨论中英外交关系提升的英国新公使就觉得很不满意,认为中国军队的行动已经妨碍到英国在中国的自由贸易权利了。

外交部长颜惠庆此时也已经习惯了列强公使对于北京政府的抗议,作为美国弗吉尼亚大学的高材生,他对于出身普林斯顿大学的吴川有着天然的亲切感,认为大家都是留美学生。

当然,对于吴川的激进政治理念,他还是不尽认同的。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吴川的激进主义和共和党的实力,让北京政府有了更多的外交腾挪空间,这是令人感到欣慰的。

因此虽然颜惠庆不是共和党员,但他却是吴川的支持者。对于英国人的抗议,他表示自己能够理解对方的担忧,但是不能理解对方为何会有这样的担忧,他对英国公使说道:“…公使先生,不管是安徽还是汉口,那都是中国的领土,中国军队在自己的国土上进行调动,贵国为什么要感到不安?

如果您的抗议是合理的话,那么贵国在印度和中东的兵力调动,我国也可以抗议的吗?按照我国出席巴黎和会的首席代表所言,贵国在亚洲的军事行动,正在为世界和平制造障碍,这也是妨碍到了中国的安全的。”

英国人阴沉着脸看着他说道:“您不觉得,对于阿富汗和中东地区来说,中国的手是否伸的太长了?我们是希望和贵国发展进一步外交关系的,但是贵国却在无视了大英帝国的善意。您确定,这真是贵国政府的想法?”

颜惠庆沉默了一会后,便双手一摊问道:“难道还有比我所代表的政府更适合的外交对象吗?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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