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氏朝着鄞诺的方向颔首一拜,“民妇明白,官爷有话只管问。”
这个时候,鄞乾化才沉吟着幽幽开口,“本官当不得青天二字,唯有认真二字。江元氏,铁军,你二人只需如实回答。”
“江元氏拜谢大人。”元娘恭顺行礼。
趁着说话的功夫,温小筠已经把被打断的思绪重新找了回来。
她轻咳了一声,快速找回状态,继续踱步至江元氏近前,冷声问道,“江元氏,你跟江狄最后一面的时候,先做了什么,后做了什么。所有的动作细节都要说清楚,不可遗漏。”
元娘跪回到原位,抬手拭了眼泪,回忆着说道:“在捕快们刚把江家围起来的时候,民妇就已经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江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烧了很多东西,民妇进去时,惊讶的发下,他竟然把母亲的牌位也一起烧了,那是民妇就隐隐感知到了些他赴死的心。
这些年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可是夫妻本就是最亲近的人,他的变化,他的堕落,元娘都有看在眼里。隐隐约约也知道他做下了些难以挽回的事。
他本来就是天之骄子,不想岁月竟将他蹉跎至此,临别之际自己才失了态的扑了上去。
元娘最先只是控制不住的冲到马车近前,拖拽住他的衣摆,后来攀上车和他抱在了一起。
江郎抚着元娘的背,好声安慰,说“欠了别人的,别人欠我江狄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就要解脱了,这该是好事。”
然后江郎为元娘抹去眼泪,又动作轻巧的将与元娘抱下马车,便毅然决然的返身进了马车。任凭元娘再怎么哭喊,都不再理会元娘半句。”
“还有其他的动作吗?比如江狄为你擦眼泪,你又为他擦眼泪了吗?”温小筠目光烁烁,一点点指引着。
元娘不觉低下了头,“民妇当时整个脑子都是蒙的,只知道胡乱的抓住他,抱住他,其他的动作,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温小筠转而看了鄞诺一眼,鄞诺立时对着门口高喊了一句“,叫了当时负责缉拿江狄的捕快进来。”
一直默默记录的白鹜将温小筠与鄞诺的默契全部看进眼底。他执笔的手不觉收紧了半分。
很快,大胡子捕快便从外面匆匆走进,先是对鄞乾化行了礼,又对温小筠与鄞诺行了礼,“温刑房,鄞头。”
温小筠点点头,算是简单回了礼,就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胡捕快,在将江狄押送回衙门之前,江元氏奔出相送,其中你还记得江狄有为元娘擦眼泪的动作吗?”
大胡子皱着眉头回想了下,“擦了,当时还是俺看不下去,上去催他们快点。”
温小筠话锋忽然一转,“那江狄又流眼泪了吗?”
大胡子撇撇嘴,有些不屑的说,“流了,一个大老爷们,凄凄惨惨的,俺们兄弟当时看到了。不仅他给自己媳妇擦眼泪,她媳妇也给他擦了眼泪。两个人难舍难分的。
那江狄脸上本就有刀疤,俺看着眼泪流进刀疤里,还跟着打了寒颤呢。”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一片沉默。
因为他们都还记得,在停尸房里徐仵作与温小筠说过的话。
温小筠冷笑着向前踱了半步,目光冰寒的逼近元娘,“江元氏,你可知,江狄突然猝死,就是因为脸上刀疤处被人抹了毒药,不仅如此,在他的眼角也发现了同样的毒药。
而且是发作时间非常短,毒性特别强的毒药。
而符合下毒时间,并且有机会下毒的,全程就只有你江元氏一个人。
再加上江狄武功高强,寻常人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不要说去碰他逆鳞一般的眼角和刀疤。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元娘听到这里,脸色立时惨白一片,眼底第一次现出慌乱之色。
她紧紧攥着手中佛珠,急急抬头,“元,元娘实在不知夫君为何会···”话说到一半,她嘴唇颤抖着的却再也争辩不下去,抬手捂住嘴,抑制不住的泪如雨下,“江郎···竟然是被人毒杀···”
温小筠丝毫不受对方状态影响,“在伤感之前,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能不能自证无罪?若是不能,现在的你,就是毒杀江狄最大的嫌疑人!”
元娘一直端正的身体终于失了力气,整个人无力的跪趴在地,自言自语般的说,“这,这让元娘如何自证?元娘哪里就知道江郎他如何中的毒?”
她的目光也开始惶恐起来,最终又想起座上的鄞乾化,“推官大人,民妇冤枉,只求推官大人明鉴,还民妇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