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诺唯恐温小筠会说出什么和白鹜共居一室的话来,抢先一步打断她的话,“放心,没人跟你抢房间。”说着他又看向白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今夜就委屈白兄和鄞诺住在一起吧。”
白鹜拉了拉缰绳,礼貌的笑着回应道,“那便打扰鄞捕头了。”
“白兄哪里的话,”鄞诺呵呵的笑了两声,“咱们两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多的讲究?”
只要不和他家温小筠住一个屋,怎么都好说。
虽然被鄞诺抢了白,不过温小筠本来的打算也正好是和鄞诺一样的。
所以对于鄞诺的行为,温小筠也就没多说什么。
确定了最重要的事情后,他们三人不再多说,朝着荒宅的方向驱马扬鞭的快速奔驰起来。
没用多久,三个人就回到了荒宅的临时住所。
白鹜牵着马,就要去寻马厩,却被鄞诺一口叫住,“马厩就在左边,辛苦白兄把我这匹也一起拴好。”
白鹜目光怔了一下,却还是微笑着伸手接过鄞诺的缰绳,“交给白鹜吧。”
看着白鹜牵马前去的背影,温小筠不觉狠狠瞪了鄞诺一眼。
人家可是顶顶尊贵的郡王,吃喝用度,从来不自己动手的贵主儿,就这么被鄞诺仆人一般的呼来喝去,他也真好意思!
鄞诺翻着白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温小筠凶狠的剜了鄞诺一眼,主动走向厨房。
走到屋子里,拎来闷在炉子上的热水壶,她扭头一看,就看到了还闪着火星儿的锅灶。
灶台上还放着一张字条。
打开一看,却是皇甫涟漪写下的。
看着字条上皇甫涟漪嘱咐饭食都温在大锅里的话,温小筠不觉心头一暖。
鄞诺虽然不讨喜,他的一双父母却叫人羡慕的很。
一只手小心的端出还冒着热气的饭食,她刚要走回到客厅。
一只大手忽然袭来一把抢走她手上托盘。
“我说你这个人,有没有点病人的觉悟?知道你这手费了我多少名贵药材吗?”鄞诺又拎起炉子上铜壶,没好气的白了温小筠一眼,端着托盘转身走出厨房。
只留下温小筠一个几乎要原地气炸。
早晚叫她逮到机会整死他不可!
回到客厅,鄞诺已将饭菜茶水全部摆好,温小筠冷冷嘁了下鼻子,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安置好马匹的白鹜也走了进来。
温小筠笑着招呼白鹜过去用热水洗手,之后三个人便在一种无声的尴尬中解决了晚饭问题。
吃饭饭,鄞诺好像生怕毫无受伤自觉的温小筠又要收拾洗完,抢先一步将桌上杯盘收拾好,甩下一句,“表弟,你回屋休息吧。白兄你也先回屋,今晚大家都早点休息。”
温小筠是真的觉出疲惫了,朝着白鹜道了晚安,回屋简单洗漱后,便倒在皇甫涟漪新置的柔软被褥呼呼的睡了起来。
可是半夜一翻身却压到了受伤的手,睡梦中的温小筠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惊醒。
看到屋子里还燃着半截蜡烛,她这才发觉自己睡了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这么一醒,她顿觉口干舌燥。
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她不得不爬起身,重新披上衣服,端着烛台走出卧房。
借着烛台的光她找了一圈,才发现鄞诺那厮别的不行,干起活来倒是很干净。
干净得连壶水都没留。
温小筠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出厅堂,想要去厨房找点水来喝。
可是她一打开门帘子,却被眼前情景猛地吓了一跳。
深秋夜风冰寒,一个忽悠儿就吹熄灭了她手中烛火,叫她不觉打了个寒颤。
温小筠惊讶的发现,院子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就在她惊得差点尖叫出声的前一秒,院子里的人影忽然转过头来,皓白的月光投在他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映出点点星光。
温小筠倒抽了一口凉气,忙伸手扶住一旁门框才堪堪站稳。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戳在这里想要吓死人呐!”
她一面伸手顺着惊悸不定的胸口,一面恶声恶气的埋怨道。
原来站在院子里的那个人正是鄞诺。
他怀抱着自己的官配长刀,正兀自仰头看天呢。
听到后面的动静,这才回过头查看。
看着温小筠手中被风吹熄了的烛台,不觉挑眉一笑,又转过头冷哼着嗤笑出声,“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踅摸到院子里来是想要干什么坏事?”
温小筠站直身子,抬步走下台阶,恶狠狠的甩给鄞诺一个白眼,“我口渴,出来喝水,犯法吗?”
她本想直接走到厨房去拿水,不想经过鄞诺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按住肩膀。
“你想干啥?”温小筠没好气的横道。
不想鄞诺一挥手就晃着了火折子,在温小筠眼前飞快的晃了一下便点着了她手中烛台。
温暖的火苗疏忽而起,瞬间映亮了鄞诺英朗的面容。
“你等着。”他吹熄火折子,头也不回的向前走了。
只留下温小筠一个人举着蜡烛茫然又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这货又想干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
鄞诺将长刀别回腰间,一手拎着铜壶,一手端着个茶杯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今天月色不错,一边观月,一边喝茶如何?”鄞诺走到她近前,举起铜壶示意着。
也许是睡觉睡得脑瓜筋有点懵,温小筠竟然点头同意了鄞诺的提议。
鄞诺唇角不觉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拎着水壶走向院子里的木桌木凳前,为温小筠倒了一杯水。
看着鄞诺的背影,温小筠脚下不觉顿了一下,最终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抬步跟了上去。
俯身坐下后,温小筠将烛台放在桌面上,抬眼瞥了一眼鄞诺,“想不到,你还有心情赏月。”
鄞诺将水杯放在温小筠面前笑了笑,“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应该就是个大老粗?吟诗赏月这等风雅事,只有那白公子做得,我鄞诺就做不得了?”
温小筠端起茶杯,惊讶的发现杯中水竟是烫手的。
她慢慢啜了口热水,满足的舒了口气,“看不出来你也挺细心,还会烧热水。”
鄞诺附身坐在温小筠对面,再度摘下腰间佩刀抱在怀里抬头望月,“我会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根本看不到。”
温小筠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比如夜半无人时偷偷赏月?”
鄞诺转眸定定望住温小筠,目光幽幽,“比如向你道歉。”
温小筠:?
像是对温小筠的反应早有预料,鄞诺不觉笑出了声。他又别过脸,目光放得很远,“白日里,察觉到你的破绽,被惊到了,那番举动也是意外之举,我不是成心欺负你的。”
温小筠端着茶杯的手不觉一滞,顿了一会后,才温声说道,“第一,那个不是破绽,是你粗心大意导致的误会。第二,我的身份太过特殊,事关你们鄞家整个家族的安危,你会有那番举动,我也能理解。”
鄞诺又偷偷瞥了温小筠一眼,“那你是原谅我了?”
温小筠又喝了一口水,抿抿唇,“理解你,不代表原谅你。虽然咱们时隔多年未见,但是这几日来几乎吃住都在一块,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过了的。只因为一个误会,就掐我的脖子,要我的命。这么鲁莽愚蠢的人,白白浪费我的一番信任。”
她忽然抬眸望定鄞诺,“所以,我才不会原谅你。”
鄞诺转过头,却正对上温小筠投来视线,不觉目光一霎。
他牵了牵嘴角,涩然一笑,“我想我会做出补偿。”
温小筠举起茶杯,耸肩一笑,“比如给我倒热水?”
鄞诺忍不住的嘴角上扬,他抬手拎起铜壶,又为她续了一杯,“都说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我几年没见,我几乎都要认不得你了。”
温小筠将视线往远处放了放,“人都会变,忘记我以前的样子也挺好。反正死过一次,我早就不是原来的我了。”
鄞诺倒水的手不觉颤了颤,热水险些要洒出去,“再次向你道歉,为了之前我做下的所有混账事。”
“道歉免了,”温小筠重新端起茶杯,“是个汉子就用行动弥补吧。”
鄞诺顿了一下,才郑重无比的回答,“我会尽快找衙门帮你报销之前的花费,把钱早点还给你。”
温小筠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到是条汉子,行动派。
“钱的事,不急。”温小筠大方的说。
鄞诺点点头。
“明天查完案子,你记得跟衙门办一下就行。后天之前还给我,都可以哒。”
鄞诺这一点头差点没咬到舌头。
“这个,”鄞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应该有点难度。”
“那先说点没难度的,”温小筠并没有在银钱的问题上多做停留,她略略探过身子,与鄞诺凑近了些小声问道,“你大半夜抱着兵器不睡觉,应该不仅仅是赏月那么简单吧?”
看着温小筠晶亮的眸子,鄞诺怔了下,忽的红了脸颊,赶紧别过头轻咳了一声。
温小筠眨眨眼,看来她猜的果然没有错,鄞诺半夜站在院子里,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勉强找回声线的鄞诺这才又挪了挪身子,与温小筠挨近了些的压低声音,“白鹜的背景不摸清楚,我心里总是没底。”
温小筠忍不住的笑了笑,“莫不是摸不清他的底细,你都不敢跟他睡在一个屋子里?放心吧,他对我的身份知道多少我虽然不敢说。我却也知道跟你在一个屋子,他绝对不会做什么害你的事。”
鄞诺脸色顿时黑沉一片,恶狠狠的瞪了温小筠一眼,嫌弃着说道,“扯淡,我怎么会怕他?我怕的是他对你有企图。”
温小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
鄞诺没好气的坐直了身子,再度转过脸望向院子外的方向,“他如果是寻常人,追着和咱们住瘟疫庄,我不会多想。但是他不是寻常人。他是尊贵异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郡王殿下。平白无故的追着咱们住进着荒僻的瘟疫庄,一定别有用意。”
温小筠的心瞬间一沉,“这点的确是叫人心里不安稳,”说着,她不觉回头望了一下鄞诺的房间,“还不知他对我身份的事,到底知道多少。不过我想着,这几天白公子跟咱们也算同生共死,火里来水里去闯过几次了。也许他另有一些不方便告诉别人的隐情。”
鄞诺叹了口气,“都有可能吧,不过此事毕竟干系重大,不弄清楚,我心里总是安稳不下。”
温小筠放下茶杯,笑着拍了拍鄞诺的肩膀,“别的不说,你身上的伤比我重多了。这几天不是被人追杀,就是追击别人。怎么着都应该好好休息。不如今夜就好好睡一觉,不多想了,该来的总会来。既来之则安之。”
鄞诺轻轻拂开温小筠的手,笑了笑,“我这个人睡觉沉,一但睡着了,外面万一有个什么动静,怕是就会耽误了。我的伤你也不用担心,习武之人收点小伤,家常便饭的。左右也睡不着了,索性就在外面看看月亮。”
温小筠的心不觉一暖。
鄞诺明面上说自己睡觉沉,实际上是他知道自己身子已经疲惫到一定程度,一旦睡着各种反应力都会迟钝。
他一直抱着长刀站在院子里,应该就是怕万一神出鬼没的秦奇与白鹜对她不力,自己不能及时救援。
若不是在这样清净的夜晚,她还不会发现,鄞诺其实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只为他人做好事,从来不会留名的一个人。
这样想着,她便又开始为鄞诺担心了。
不用想都知道,明天的查案定然又是一场硬仗。
而这几日几乎就没怎么好好休息,又受了重伤的鄞诺若是再逞强硬撑下去,身子怕是早晚会垮掉。
他既然一直在无人处暗暗的保护她,替她做打算。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也为他做些打算。
“你这么干熬着也不是事,”温小筠皱着眉思量着说道,“我这里倒有个方法,也许可以探清楚白公子的内情。”
鄞诺讶异挑眉,“什么方法?”
听到温小筠的话,鄞诺疑惑的皱起眉,“什么方法?”
温小筠:“直接去问问白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行了?”
鄞诺一个踉跄差点从木凳上摔下去。
“我的姑奶奶,”鄞诺无奈扶额,“您这算是什么办法?人家若是对你心怀不轨,怎么可能跟你说实话?”
听到姑奶奶三个字,温小筠脸色瞬间一沉,欠身抬手朝着鄞诺的额头就是个大大的爆栗子,“去你的姑奶奶,小爷是个刚刚硬的男子汉!”
鄞诺的防备都在周围环境,根本不防温小筠会对他出手,怔愣之下,额头被弹了一个结结实实。
他眉头倏地一拧,这还是他鄞诺有生以来被人第一次弹脑瓜崩,武人超强的警惕性叫他瞬间就扬手就要反弹回去。
眼看鄞诺瞬间暴怒,温小筠吓得立刻伸出手,食指直直点住鄞诺眉心,心虚的逞强说道:“你给我定住。你这凶神恶煞的是要对我干嘛?是你先跨过别人底线,说人家娘娘腔的。难道就许你侮辱人家,就不许人家抗议吗?我警告你,不要仗着自己个子大,武功强,就恃强凌弱,就仗势欺人!不然,不然···”
温小筠咬了咬舌头,搜肠刮肚的遍寻着对鄞诺有威慑力的小药丸——啊呸——应该有威慑力的小词汇儿,“不然你就做不成天下第一神捕,做成不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鄞诺:···
鄞诺恨恨的收回手,坐回原地,恶狠狠的瞪着温小筠,“威胁人都不会,真是想不通就你这样的家伙,怎么会成为凤鸣第一天才少年的。”
温小筠也坐回位子,端起茶杯嘿嘿一笑,“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只能说明你眼瞎。”
鄞诺双手死死紧攥成拳,如果不是怕家里娘亲知道自己欺负小个子鄞诺会伤心,他现在一定会打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像是察觉到了鄞诺满满的怨念,温小筠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还没说我的方法怎么样呢?”
鄞诺抿了抿唇,点头说道道,“你的方法不错,既然不能直接问,那咱们就只能被动等他发招吗?”
鄞诺目光微霎,意识到什么般的皱起眉头,“你说的不错,不能主动问,却也不等于就完全被动了。不能主动问,却可以主动谋划。按照你之前的方法,咱们虽然不能直接去问白鹜,却可以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推算出他大概的目的。”
温小筠不觉一愣。
呃···她可以说,她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吗?
看着月色的温小筠可爱的冲自己眨着眼睛,鄞诺的自信心瞬间爆棚。
一定是自己说中了温小筠的想法,得到了他的认可和鼓励。
这样想着,鄞诺的心情不觉一片大好,继续解释道:“白鹜一开始知道的就特别多。可以说在杜氏钱流案开始之前,因为与老王爷的利益纷争,他就已经关注到疑犯江狄。
可是他并没有轻易跳出来,而是隐藏在角落里,耐心的观察咱们每一个的表现。按照他的说辞,应该是考验咱们两个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他实现理想的伙伴。
这样一个心机深沉,心思缜密,面对各种意外凶险都能临危不乱的人物,怎么会随口说出你的身份,那么大的一个破绽来?
由此可见,他不是对你根本就没有恶意,就是故意让你我知道,好达到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虽然一开始温小筠只是存了打趣鄞诺的心,但是听到这里,也不觉被鄞诺的思路绕了进去。
“以白兄的身份,”温小筠又啜了一口热茶,思量着说道,“如果真的对咱们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应该犯不着现身跟着咱们一起查案。依照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来看,我觉得白兄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所以很可能他是别有隐情,只是一时间还不方便跟咱们讲太多。”
鄞诺点点头,“这一点,我也认同。”
温小筠站起身来,拂了拂衣摆,“那现在就好办了。要么咱们今晚不睡了,直接去问白兄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么就先去睡觉,反正没什么要防备的了,什么事都天亮以后再说。”
两个人果断回屋去睡。
这一次温小筠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看着温小筠房间门关好之后,鄞诺不觉皱眉望了下大门的方向。
虽然跟温小筠分析一通之后,已经解开了他大部分的疑惑。
但是对外面的情况,他还是不能完全放下戒备。
秦奇连并着几个影卫就躲在小院外面的大树上。
如果白鹜真的对他和温小筠没有半点防备,又怎么会带着这么多的影卫?
没多久,猫耳朵与大胡子也各自带着实力兄弟,来到了杜家钱庄支援。
“大家先顺着钱流流过的流道里,找找有没有什么证据。”鄞诺头也不抬的说。
众人很快加入到人海战术大辞典的战斗之中。
可是转了几圈后,猫耳朵和大胡子什么证据都没有找到。
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猫耳朵不觉黑了脸色,他抬头望向鄞诺,哭丧着说,“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能用的线索,都炸成一堆糊家雀儿,糊到芯儿里了。”而此时的温小筠正蹲在钱流曾经发生过的河道边上,不断伸手碾压着那些粉末。
“温小筠,你发什么愣呢?”鄞诺看到温小筠的动作,不觉已疑惑的问出了声。
温小筠吃掉最后一个水晶糯米包,才说道:“或许可以从其中某种特定的元素里找到经手人的身份。从而顺藤摸瓜,一点点捋到棋如意的身上。”
鄞诺皱了皱眉,“你这个思路虽然没有问题,但是太慢,只有一天的时间,咱们根本不可能摸到幕后主使的身上。”
温小筠在脑海里眼泪流下来。
她可以说前几次破案,她基本都是侥幸的吗?
她根本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破案训练。
宁家元宝小妖精藏钱案,靠的是大量的阅读经历;杜莺儿案,靠的是各种新闻信息与知识的瞎猫碰上死耗子。
可是钱流案与之前所有的案子都不同。
钱流案是个正正经经的复杂悬案,需要严密的证据链,一环扣一环的严谨推理。
这就非常考验办案人的综合刑侦素质了。
打打擦边球,走点小捷径,她还行。可是要这样实打实的真刀真枪的拼刑侦能力,她就吊链子了。
可是现在的形势是赶鸭子上架,不上不行。
鄞诺叹了口气,像是忽然响起了什么一样的说着,“别说下了一场大雨,就是不下雨,后面那场规模甚大的爆炸,也足可以把所有证据全部毁掉。”
温小筠与白鹜的刺,也都挤兑着不走了。
就这样时间一下子就到了中午。
中午别的人都是吃衙门送来的饭食,铺了几块布,就席地而坐,鄞诺叫兄弟们出去吃,猫耳朵和大胡子也要拽着大家一起出吃。
鄞诺拉下脸来,“现在不比往常,时间不比往日,你们只管出去吧,我在这里和白刑房,温书吏凑活一口就行。
猫耳朵挠了挠头,“那我们两个也在这里陪头儿你一起吃。”
鄞诺挥手照着猫耳朵的肩膀就是一拳,笑着说,“这几天,你们也累得够呛,睡得少,跑得多。再不好好吃点,身子就垮了。你们这一个个的小身板儿,能跟你家鄞头比吗?去吧,回头要用到兄弟们的地方还多着呢,到时你们要是敢给我掉链子,看我不整治你们的。
再者说了,现在案子到了关键时刻,你们鄞头怎么都需要静一静,好好合计合计。你们就别在我跟前碍眼了。”
“那头儿,我们就在杜家厨房吃,离这儿不远,有事您就叫兄弟们。
猫耳朵和大胡子虽然还有不甘,却还是听话的先走了。
于是鄞诺在地上铺好了餐布,接着院子里的残余的景观流水洗了手,才上前打开餐盒,“白兄,小筠,先吃饭吧。”
和白鹜四处查看的温小筠这才皱着眉头走了回来。
“怎么,有什么收获吗?”鄞诺一人递过一个盘子。
白鹜看着盘子里粗陋的干粮不觉皱了皱眉。
温小筠的全部思虑仍然在残破的案发现场中,俯身坐在餐布上,苦着脸摇摇头,“什么发现都没有,一筹莫展。”
鄞诺挑眉看了看温小筠,笑道:“哎呦,真是难得了,咱们兖州第一破案小能手,竟然也有发愁的时候。”
温小筠接过鄞诺递来的盘子,坦然一笑,“这个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以前即使有破案,也只是跟在父亲身后,他把所有证据链都找得差不多了,才把一两个想不透的关键处交给我处理。那感觉就像是破迷题,有趣又不难,现在这样从一个案子最根基处着手,竟然一时间就有点无从下手了。”
鄞诺本想再打趣温小筠两句,可是听到他这般坦诚直率,打趣的话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他咬了口馒头,抬眼望着温小筠笑着说道,“这个不难,正巧我这个人干的就是协助查案的大人们发现案件最根本,最初始的证据。让我先来给你说说我的推断。”
温小筠也咬了一口粗干粮,眨巴着两只眼睛兴趣满满的盯着鄞诺,“好啊,鄞兄你说吧——”
也许是干粮太干,又或者是温小筠一边吃一边说话的缘故。
总之温小筠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干粮卡住了嗓子,猛烈的咳嗽起来。
白鹜见状赶紧向前去拍温小筠的背,不想鄞诺眼尖,一下看出白鹜的意图,大手一拉,薅住温小筠的胳膊就扥到自己的近前,大巴掌跟板子似的,狠狠的拍击着温小筠的后背,拍得她满脸通红,直要憋得喘不上气来。
就在白鹜看着温小筠难受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的要跟鄞诺抢人时,温小筠突然喷出一口干粮,总算是通了这口气了。
鄞诺又从食盒里拿出水递到温小筠面前,“快喝点水顺一顺。”
温小筠含着眼泪的仰头喝下一大杯水,这才算又活了过来。
等到温小筠抹完嘴,又喝了一口水,才再度拿起干馒头来,“鄞兄别停,继续,我这边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