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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瓦匠,住草房;纺织娘,没衣裳。
卖盐的,喝淡汤;种田的,吃米糠。
编席的,睡土炕;磨面的,吃瓜秧。
当奶妈的卖儿郎,做棺材的死路上。
挖煤哥家里像冰窖,掏金汉一辈穷得慌。”
由远及近,成千上万人高唱着歌谣,悲凉却又雄壮,一时间连朱由桦都听得有些愣神。身边的兵丁民勇更是面有哀色,心怀同感。
都是人,老爷们吃的香穿的暖,他们这些兵勇,就算是打仗的时候都吃不得十分饱。将官动则捆打辱骂,想要逃军吧,又有家小。不逃军吧,遇着鞑子贼兵,免不了项上一刀。
为什么日子总这样苦!
这下别说朱由桦了,连城上的王燮和黄澍也看出不对劲了,立刻拥着朱由桦往城下跑。庄子固则是斩开了钱箱,五两的官锭哗啦啦的倾泻到地上。
城上的兵勇这才复又变色,朱由桦听得不太清楚,似乎是什么只要守住一天,每人现给二钱银子。杀贼一人,就给五两,出城袭贼的,赏给十两。
朱由桦心里真就是凉了半截,革左五营本来就是长期转战于鄂豫皖地区的起义势力,其部众有许多就是当地求生不得的普通百姓。现在虽然从了贼,但是却和地方上的百姓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甚至可能有人在这商丘城就有亲眷。
登城助守的某个民勇保不齐就和城外滚滚而来的某个贼军是货真价实的亲兄弟,这要是趁黑杀了将官,连夜开城,亦未可知。
“大爷大爷!事不可为!”朱由桦见着了朱恭枵和朱绍烱,立刻把在城上的见闻,以及自己心中的预感说了出来。
朱恭枵和朱绍烱面面相觑,刚准备叫高名衡过来商量,朱由桦连忙拦住。现在高名衡和庄子固守在墙上,那可能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这要是他们下了城,保不齐就有人心下一横,转身开了城门迎贼进城。
“初九,去把韩师傅请来。”眼下城内文武几乎都登城去了,只有韩道浚不仅没登城,还是吃了老朱家十几年饭的自家人,而且经历过东虏和闯贼几番攻城后顺利跑路的人。
王初九听了命,立刻就去请韩道浚,现在韩道浚这个守土有责的商丘知县因为官小,就没轮上登城助守,眼下不过是总管粮台。毕竟粮食是从周藩的庄园里启出来的,老伯父当时直接指给韩道浚管理。
所以领取军粮的兵丁民勇的状态,他肯定看在眼里。朱恭枵和朱由桦不会一个一个去辨识这些兵勇,但是韩道浚却是真的看了这些兵勇许久。
一路小跑,韩道浚匆匆赶来,朱由桦劈头盖脸就问他,有没有听到城外贼兵所唱的歌谣。这歌一唱完,城上城下的兵丁和民勇都变了颜色,谁知道换了什么心思。
“此处到底不是汴州……”韩道浚听了朱由桦的问话,抬头看向朱恭枵。
周藩在开封城二百多年,根深蒂固,开封城里十个人有八个人是跟周藩有联系的,加上周藩的王爷属于明代历史上还比较有脑子的王爷,没有可着劲的薅开封百姓的羊毛。
不说那些依托着王府生存的百姓,就算那些只是正常生活在开封城的百姓,那逢年过节不也是看着周藩出钱扎制的元宵花灯长大的嘛。
说到底开封的百姓对朱恭枵有感情,而商丘的百姓管你朱恭枵是哪个?
“韩师傅看城上兵丁民勇,是否敢战?”
“远不如东虏矣!”韩道浚摇了摇头。
“哎呀,韩师傅,不是问这些兵勇能不能战,而是他们会不会趁夜就开了城!”
“这……”
“韩县不必拘谨,你是福六的师傅,尽管说来。”朱恭枵也在朱绍烱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若说将弁自然是不虞有他的,但是本地的民勇,唔……”
“庄参将所部不是山西宁武兵嘛。”朱由桦来时问过,庄子固的人马是从山西宁武关左近征募来的营兵。
他们是山西人,又不是河南本乡本土的,也没有可能和外面的贼兵有勾结。除了用命死守,应该不会生出些什么异样的心思啊。
“庄营人马,家丁三百是山西宁武兵,最是亲厚。但是四百步卒是自怀庆沿途裹挟而来,归德本地的便有二百。”
“大爷!依我看,咱还是先收拾好包裹,以防万一吧。”听了韩道浚的话,朱由桦心里的不安愈发增加。
“殿下,以下官来看,或许万一,还是早做准备的好。”韩道浚附和可朱由桦的说法,虽然这番话没有特别明显的证据支持。
不相信外地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往前三千年,往后五百年,这种现象就没根除过!
听了韩道浚的话,朱恭枵和朱绍烱对视一眼,稍微沉思了一会子。朱恭枵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有些颓然的道了一句。
“便这样吧……”
“小声些,不要慌张。”朱由桦补充了一句。
“韩师傅你呢?”
“下官职在城守,不敢擅离。”
“贼众几十万,如何守?何以守?”
“……”真说起打仗守城的事情,韩道浚无以对答。
他只是个举人,人生的前四十年都在与科举文章打交道。如果不是东虏攻破遵化,他是不会流落到河南的。也许他会继续科举,直至金榜题名。或者在乡乐业,做一名乡绅,教导后辈子弟,整治家族产业。
总之说起打仗,在座的四个大男人,可能都是两眼一抹黑!
“罢了,罢了……”朱由桦也不再多问。
贼兵刚刚薄城,立足未稳,且商丘到底是府治所在,就冲那个护城河也不是嘴皮子碰碰就能打下来的。即使城外的贼兵在城内有内应,这勾搭到一起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不得要“眉来眼去”一番,把卖身价钱谈好再说嘛。
渐听着院里各处淅淅索索的,都是悄悄打包裹的声响。复又看到抱好白铜脸盆,守在门口的小保八,朱由桦遥遥向城外望去。这要是再跑,都跑出河南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什么时候能安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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