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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说每程有员弁多少？运丁多少？”朱由桦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浙江马上一场大乱，自顾不暇，人脑子都要打出狗脑子了。这边的江南就不要说了呗，能打的就郑鸿逵一个。这位肯不肯听话，是个考验智商的事情。再隔壁江西，那点人马都跟着去助剿张献忠了。别说过来江南剿贼，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
到时候别说前来太湖剿匪，不被太湖老良民们的架势给吓着就不错了！
“按理说，每程应有四百兵丁随船运解，具体则要看实际带兵武弁有多少人了。”阎应元当然是不信凭朱由桦几个老良民能挑战三省会剿的，但是朱由桦既然问了，他还是要答的。
作为运河沿线各县的典史，本来就有缉捕当地水盗山匪的职责，每年押解漕粮的船只通过，都有固定的日期和行程。从太祖朱元璋那会子就这样，朱棣那会子改成往北运，往后历代的皇帝在漕运上面多少都会有改动，但是这种死板的克期解运机制是不会变的。
“这么说，可能每程连二百兵都无有？”朱由桦闻言一喜。
废话不必赘述，吃空饷喝兵血那是这些大明将校的老花活了。规定要他们带那么多人押运，他们也要麾下有那么多人啊。况且干漕运的，那些运丁漕夫，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老江湖，哪个手里没点案底的。抄起刀子来，未必比官军差。
江南这地方虽然也是接二连三的发生各种各样的起义，但是始终没有成什么大气候，基本没有能威胁到漕运的势力。只有过了淮安，才开始了需要紧张戒备的行程。
可是淮安有路振飞，徐州有何腾蛟，到了山东，更是有高名衡大兵在阵。临清这一关都过了，那直隶通州实际上也没两天就能到。
别看漕运那是一条线，好似处处有危机，但是作为整个帝国的供血大动脉，其他的地方再烂，朱由检也可以暂且不管。但是运河沿线，始终是最紧要的一头，就没真正长时间的出现过漏洞或者缺失。
“下官还是要劝殿下，现在这买卖干着就不错，方便俭省，来钱也快，何必去捅这般大篓子！”阎应元居然流露出一点臣死谏的样子。
“不不不，阎典史此言差矣。往后的江南，不再是银子多的人的天下，而是粮食多的人的天下！谁在江南掌握了粮食，就掌握了一切！”朱由桦很是笃定。
“江南粮食委实欠缺，但是现在左镇正在进取武昌等镇，只需驱逐献贼，上江水道畅通，湖广粮米源源不断输入，下江乏粮的局面就会大大改观，殿下似乎多虑了！”阎应元则是认为张献忠还是会被左良玉按着打，然后又奔窜其他地方，甚至被打死。
“那本王不妨告知阎卿，献贼拥众二十余万，已于今日攻克岳州，前锋进抵长沙，岳州总兵尹先民开城迎贼。至于长沙总兵何一德也是贪生怕死之徒，怕是马上就要献了长沙做那献贼的帐前大将咯。”
孙传庭出师的日子也是张献忠南下的日子，只不过一个是前去迎战李自成，一个是想尽一切办法从新开辟根据地，以躲避李自成的兵锋。
而明朝廷在湖南地区的守将，几乎是望风即溃，根本没有守土有责的意识。像是当时在广东韶关的分巡南韶副使王孙兰，在听闻张献忠兵进湖南之后，吓得半死。但是知道自己如果跑路的话，一样要被朱由检一刀劈了。索性一概不管，找了根上吊绳，自缢了事，将军民数十万，全数丢弃给了张献忠。
夺取湖南全境的张献忠又攻打江西，把当时在九江督催左良玉的吕大器给吓得半死。吕大器施展无双轻功，旦夕间飞奔至左良玉营中，才稍稍停驻。然后便命左良玉派遣兵将和张献忠争夺江西，双方往来鏖战。
这两位都是杀人不可胜数的货色，兵锋所过的江西南昌、袁州、吉安、抚州等州郡被打的稀巴烂，像是袁州城双方反复拉锯，百姓被杀戮无算，僵尸蔽野，十室九空。
以至于到了将来弘光时，整个江西的北部完全无法守备，九江一失，一泻千里。仅凭金声桓一个小小的总兵，居然能为满清打下一个江西省。
为什么江西赣州能守这么久，不是因为明朝官军和那些官员多么厉害，是因为赣州没有被左良玉和张献忠攻打过，元气尚存。当然啦，后来金声桓攻克赣州，直接就来了一场大屠杀，把这点元气也给消耗殆尽了。
别以为金声桓是个什么好东西，只在赣州屠城，那是因为江西的大城也就剩一个赣州有富庶的人口了，其他地方早就哦豁了！
“献贼南下，攻克岳州，进逼长沙……”阎应元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吃惊。
“没错！”
“不对不对不对！献贼今日攻克岳州，殿下是怎么知道的！”阎应元好似是抓到了漏洞，又或者是抓到了问题的关键，揪着朱由桦的手，大声问道。
“此事就不劳阎卿多问了，知道便是知道。”朱由桦那是借了穿越的好处，自然知道，但是在阎应元面前只能装神秘了。
“湖南将失，上江腹里被害……”
“没错！献贼必然试图割据湖广以为基业，进可北上中原，退可顺江直下，全据东南！”朱由桦不妨说的危言耸听一点。
“这这这……”阎应元到底只是一个乡下县城的典史，哪里能突然就消化这么大的消息。
“所以江南的粮荒不会减缓，只会益发加剧，一日胜过一日！”
“可这抢夺皇粮……”
这批进京的粮食，原本历史上最大的可能是便宜了李自成，然后又便宜了满清。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便宜了咱朱由桦，起码是烂在老朱家自己的锅里，没有拿去喂给东虏这样的大敌享受。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朱由桦霍然起身，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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