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压低声音,“能不能借一对?”
“后天结婚,现在跟谁去借?”周礼也压着嗓子说话。
蔚莱转头看向化妆师,四目相对,还未开口对方抢先说道,“我们这儿都是假的,你们要是随便结结……”
她三下两下从包里扯出结婚证,“我们是真结。”
化妆师凑过头十分仔细地看看证件,又重新打量两人一番,接着起身扔掉吃完的空盒,皮笑肉不笑的语调,“你俩,真挺逗的。”
化妆间只剩两人,周礼放松下来,翘着二郎腿指指证件,“你没事带结婚证干嘛。”
“万一有折扣呢,和床一样。”蔚莱小心收好红本,朝门外扬扬下巴,“影楼是你爸介绍的,保不准有眼线。”
旁边的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我爸确实能做出来这种事。”
这场婚礼的目的是为宣告众人,在社会关系层面钉死打牢。这事一天不办,结婚就一天不算完。自己这老爸精明有加,打了扣还得?两下是不是结实,周礼时常噎他早晚聪明反被聪明误。
蔚莱用笔点着本子,“不然戒指就买吧,以后没准能二次利用。”
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他们当然不会日常佩戴。再出手和全新无异,不算赔本买卖。
“行,听你的。”这些在周礼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未做深究。无意中撇见蔚莱妆面掉了些,额头红红一片,心下又生歉意,“早晨对不住。”
穿着婚服的新娘满不在乎摆摆手,“不怪你。走吧,拍完完事。”
下午改为室外拍摄,服装也变为婚纱西装。化完妆夕阳已半落。摄影师在一片树林前站定,有点自暴自弃的口吻,“二位要不随便干点什么,和平时一样。”
蔚莱暗想,这还不如让我们靠近假笑呢,关键哪有什么平时啊。面对面尴尬地站上一会儿,周礼无话找话般指指自己的额头,“还疼不疼?”
“怎么不疼。”无事可做的新娘用手掌摸摸,“撞肿了都。”
“哎,别动。”周礼伸出手,想把被她弄的不均匀的粉底重新铺平,谁想这一挨上又蹭掉一些,无奈之下只得对着红肿处轻轻吹气。
不远处摄影师笑得合不拢嘴,赶紧举起相机各个角度拍一通。郁郁不得志一整天,果然功夫它不负有心人啊。
至夜景拍完已是十点半。摄影师翻看着相机,“你们最晚明天得要是吧?”
“是。”两人齐答。
“那行,先回工作室选片吧,选完我们再修。”
“不用。”又是异口同声。
摄影师纳闷,这时候怎么又默契了?
蔚莱解释,“你觉得哪张好就用哪张,我们相信你。婚礼现场几张,家里摆几张,够用就行。”
“你们确定不要相册?”摄影师再次确认,唯恐自己漏掉重要信息。
“不要。”蔚莱肯定做答。她没有说出的话是,日后看了会伤心,两个家庭,我们,大概都会。
周礼不是没陪女人逛过街,但从来没有陪蔚莱这样的女人逛过街。
她径直走向女鞋柜台,选中,试码,付款,全程十五分钟,这还包括等待柜员去仓库取鞋的十分钟。他不懂这些牌子,结账时看到价位不菲抢着要付款。若是少也就算了,回来当天他就问过蔚莱之前那笔转账够不够——母亲中间住过一次院,开销自然不少。蔚莱答够,每一笔大额出账都有记录,近期还有些共同开销,她提出这次走之前一定要给他过目。可正是这双鞋不算“少”,在周礼看来,这是对方人生里根本不必要的开支,他有义务承担。谁料换来严令拒绝,理由很多,又不是只穿一次,买双好的能穿几年;鞋是她要买的,款式是她挑的,款自然是她付。见周礼还坚持,蔚莱双手抱胸挡在付款二维码前,“你是不是没问过我的收入?”
“我不用知道。”周礼不看她,绕过人就要扫码。
再次挡住,“我收入还可以。再说,我不想以后算不清。”
“不用算。”十分肯定的回答。
除了脑袋清晰和性格马虎,蔚莱又捕捉到他的一个点,倔。
如此僵持不是办法,她让步,“既然这样,你买戒指吧。戒指更贵。”
——日后一拍两散,她没有要留戒指的打算。珠宝保修期长,保值高,以后转手亦或重新打磨都不至亏损太多。
倔脾气仍不退步,“鞋也好戒指也好,蔚莱,你牺牲的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你在经济上……”
“我不觉得我在牺牲。路是我选的,也是我硬要走的。”蔚莱撂下话转过身去,快速付了款。
似乎在生气?周礼这样想着,不敢再执拗,“那说好,我负责戒指。”
采购完毕,赶到医院已经近六点。赵医生客客气气与他们打招呼,接着指指蔚莱,“病人状况,其实你媳妇都知道。”
所以提出和主治医生见面,与其说是为让周礼了解更多倒不如是为让作为儿子的他得一份安心。
赵医生再一次介绍患者现状、治疗方案、副作用等等。末了说道,经验来看,不化疗最多 12 个月,而接受化疗挺过去,四五年内不复发基本就无大碍。
“眼下,一是让病人保持愉悦心情,二是必须尽快化疗,越快越好。”
这场婚姻,绝不能出意外。
13 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咚咚”凿门声传来,邹晓月和钱默激动得开始在蔚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