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像真正夫妻日常,蔚莱一下红了脸,不由结巴,“你……你先玩吧要不。”
“不用。”周礼迅速退出游戏,转过头看她,“现在走?”
“洗脸。”蔚莱哭笑不得。她现在算知道为什么有适婚的说法了,平日再怎么西装革履体面精致,周六起来照样 t 恤大短裤顶着一脑袋乱毛无所事事。
还有,窗帘肯定只拉一条缝,拖鞋穿着一只找另一只,被子摊在床上像潦草卷一半的煎饼果子。
她一点都不想收拾。可作为一个略带强迫症的医科生,这副场景着实碍眼。
周礼去洗漱的功夫,她顺手将被子铺平,窗户打开通风,椅子推进去,至于脏衣服……
蔚莱唤人,“这些衣服要洗吗?”
“怎么,看着难受?”周礼歪着嘴角进来,胡乱将衣服卷成一团扔进卫生间洗衣机,自顾感叹,“这才刚开始,以后怎么办啊。”
“哎别……”阻拦过晚,对方已按下洗涤按钮。蔚莱叉腰叹气,“洗衣机里有我的衣服。”
“啊。”大条先生欲按暂停被拉住,蔚医生无奈,“算了,节水环保。”
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粗心,能看到才怪。
“我……挺干净的。”周礼挠挠额头,委屈巴巴低头瞄她。
犯错就卖萌,受教了。
蔚莱被气笑,“我嫌弃得那么明显?”
“嗯。”
要真是只哈士奇,蔚医生此时一定上手去摸头。
大活人显然不合适,她极力憋住笑,“有个成语叫将功补过。”
“我做饭。”周礼双手搭上她肩膀推人出门,“走啦,去超市。”
小孩子会将条条框框的规矩说出来——我的笔不能动,三八线不能过,玩具只借你玩一周,因为心智不够成熟,喜恶只能借助表达。而成年人大多将原则放在心里——比如,这样的肢体接触我并不讨厌,和这样的你一起生活,应该还不赖。有独立思考能力,表达会被分析解读,而对于现在“刚刚好”的关系,蔚莱想,多琢磨一分少思考一寸都是破坏。
或许早晨犯了错误,又或许对生活品质无太高要求,周礼全程乖巧顺从,推着购物车跟在蔚莱身后任她挑拣选择。一如这城市里众多年轻夫妻,拗不过推销员舌灿莲花买下打折卫生纸,酸奶区火眼金睛仔细辨别生产日期,面对五花八门的果蔬有说有量算计一周吃食。他们没有做神仙眷侣的意志,亦无将日子过成诗的愿景,脚踏实地的柴米油盐成为不言而喻的共同认知。
没有奢望,不抱期待,无需展示修饰后的自己,彼此及生活都变得无比真实。
结账时蔚莱将东西一样样摆上收款台,周礼负责打包装袋。购物车最底下藏着一个工具箱,螺丝钉扳手一应俱全——显然是偷放进来的。蔚莱朝当事人投去灼灼目光,“买这干嘛?”
周礼心虚,手下更加勤快,“有需要。”
“家里又不是没工具。”
“没有成套的。”周礼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拿了这一个。”
收银员连同旁边结账的人一同笑起来,后面排队的大哥帮腔,“再顶嘴你媳妇要买搓衣板了。”
蔚莱挂不住面子把工具箱往前一推,“买买买,结吧。”
直至回家,蔚莱还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又非十块八块,她着实不理解为什么有人执拗于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工具。“你看他们摆得整整齐齐不觉得很好看?”周礼试图顺着她的思维解释,见并不奏效,撸起袖子开始干活,“做个红烧排骨如何?”
脑子倒转得快。
蔚母打来电话,无非问周末是否过去吃饭,交待些近期降温注意保暖的话。正说着厨房传来呼救,“蔚莱,帮我切点蒜!”
排骨已经下锅,抽油烟机呼呼作响,大厨身体后仰滑稽地躲闪着迸溅而出的油渍。蔚母笑问,“周礼在做饭?”
“是。”蔚莱接着电话走过去,看着一片狼藉的操作台连连摇头,“不如不做。”
那头传来父亲声音,“不能打击人家积极性,给打打下手。”
“遵命。”蔚莱挂断电话,径直拿起围裙走到主厨跟前,“低头。”
周礼得令转身,边低头边嘀咕,“你别总跟爸妈抱怨,显得我亏待你一样。”
蔚莱暗笑,系好后大力拍下他后背,“又不评先进个人,你争个什么劲。”
“我……”见对方背过身去剥蒜,周礼没有说下去。
已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至少他这样觉得。
许久未曾有过如此感受。慵懒假期的早晨,人声喧嚣的市场,烟熏火燎的厨房,平淡日常蓦得生出许多乐趣,一分一秒都变得珍贵。
甚至某个瞬间他会看到未来的轮廓——
一间屋子,一只猫,一个人。
周礼忽而不想放手了,统统不想。
22 下一刻是世界末日
十一长假,周礼提议两家人一起出去散散心。看过蔚莱的值班表,又敲定蔚家父母时间,他们决定避开大流四号出发。两天一夜,地点选中百公里外一处古城,乡间空气到底比城市清新,最适合病人歇息。
蔚父一同学早年搬到此处,古城镇中买下商铺做些纪念品生意,镇外村子里购置一处平房,四间屋一片地,夫妻二人在院子里种满果蔬,完全自给自足。
在蔚父的张罗下,他们在这里落脚,蔚莱称呼这对夫妇张叔张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