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时,直到自己能光明正大走到她面前告诉她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周礼从未自私过,除了这件事。
可是蔚莱,现在的我恐怕做不到。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握紧双拳,起身朝门外走,“说完了是吗?明天十点,民政局见。”
温热的体温突然抵住后背,蔚莱双手环住他的腰,衬衫被死死拽住。
“周礼,我不想离婚,一点都不想。”
蔚莱告诉自己不能哭,不准哭,可一厢情愿涌出的眼泪还是将衬衫打湿了。她抱着周礼问,“你舍得我吗?”
年少时,她执拗地认为爱情是一件事。有表白,被接受,前因后果起承转合,它一定要是这样一件百转千回的事。可现在她想告诉那时的自己,错了,爱情只是一个人。他站在那里,他就是爱情。
失去你,我也许不会失去全世界。可我要花光所有的力气才能走进另一个没有你的世界,我试过了,不问不提屏蔽掉一切关于你的信息,可我就是走不进去。
周礼掰开她的手,他甚至都没有转身,径直拉开门。
蔚莱站在原地,说话对象变成空气,“今天你走,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防盗门在一点点闭合。
像只被松开的氢气球,她感觉自己在飘。下意识退后一步贴住墙面,此刻她需要一个支点。
缝隙越来越窄,窄到所有的不甘心被硬生生挤成不得不。
大门闭合。
周礼没有走,因为蔚莱的最后一句话让他不敢走。
自生活一落千丈那一刻,他就没有想过以后。最绝望的时候想的是明天太阳会不会升起。过一天算一天,过一天好一天,他用这样的念头死扛一天一天数着过。今天蔚莱的话唤起了有关“以后”的记忆——很久以前的某个早晨,他睁开眼看到她蜷着身子睡得香甜,“以后”便成为这样具象的画面。他没有忘,他只是把它藏了起来。
但他不打算上楼,夜深了,况且关于明天全无头绪。
他就地坐在路边草丛的水泥沿上,这个位置仰头便可见蔚莱亮灯的窗户。周礼想,这也不算走吧,那就说明……还有以后吧。
他的钱包里有一份清单,是母亲出事后那个晚上写下的。这份单子涂了又改,翻开又折,最终变成现在皱巴巴的模样。内容着实简单,上面是本金数额,中间是利息,下面是还过的金额。每个月数字会变动一次,无需借助计算器他就知道还有多少要还。
蔚莱说得没错,几年下来的存款、车、房全进去了,再卖,就剩卖肾了吧。
所幸按他的计划,不出意外明年这个时候就能熬出来。
当然之后要还父亲先前向大舅与大伯借的,这些都平掉,他才有从头开始的权利。
手机进来消息,“明天下午四点见吧,上午我有台大手术。”
周礼盯着那行字看上几秒,迟迟没有按下回复键。他抬起头,灯仍亮着。
“蔚莱,你再等……”不行,拴住她到债还清,那是人干的事儿么。
“明天我没……”十点不是你提出来的,怎么又没空了。
“我还差……”周礼看着面前展开的纸,那些数字像暗夜使者围着他打转,脑袋嗡嗡作响,他最终将文字删除。
他没办法告诉她那群人有多可怕,更无法形容不知何时就被堵在半路的感觉有多糟糕。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不去踢球,很少参加单位聚餐,几乎不曾见朋友,唯恐自己祸水东引,让身边人跟着遭殃。
蔚莱,你不该和我过这样的生活。
周礼回复,“好。”
没有你的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消息发出后约五分钟,那盏灯灭了。
周礼向后一仰,顺势躺在草坪上。城里的夜总是灰蒙蒙的,高楼区不见一颗星星。他闭起眼睛。
给周礼发消息之前,蔚莱打了一通电话。
你都知道什么?周礼说这话的语气是标准疑问句,并非轻蔑且高高在上的“你都知道什么啊!”
蔚莱在洗漱时忽而想到这句,她关掉水龙头仔细品味其中细微的差别。冷静让她找回理智,越想越奇怪。
所以她才决定给唯一可能知情的人打这通电话。
电话通了,她与对方约好明天上午的碰面时间。
这婚到底能不能离干净,得她说了算。
49 进了民政局,就没有反悔这一说
周礼请好半天假,吃过午饭就抱着笔记本赶到民政局旁边咖啡厅,边处理邮件边等蔚莱。
行政来电告知护照回来了。另外有两名集团同事一周后走,如果他这头时间也行就一起出票。
“我没问题。”周礼甚至没问是几点的航班。
“收到。”那头笑说,“周工,你这也算二进宫了吧。”
周礼抿抿嘴,“嗯”一声。
“我可听说那边都高兴坏了,准备重磅欢迎你呢。”
周礼道谢挂断电话。
桌上的叫号器开始震动,红色灯一闪一闪。旁边做清洁的阿姨见他愣神好心提醒,“小伙子,你东西好了。”
周礼起身说声谢谢,拿上叫号器又转回身,“阿姨,什么时候开始用这个的?”
“这……有几年了吧。”
他不理会对方的疑惑,点点头朝吧台走。肯尼亚公司旁边有一家员工们常去的咖啡馆,总带着花色头巾的年轻服务生认得他,熟悉之后但凡见他抱电脑过去便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