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了看她,没有说话,默默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转到财经台。一片闪烁的白光,不断响起的咔嚓咔嚓的相机拍照声,一堆麦克风簇拥着一个人。
郭宏图正在画面里讲着话。
“喏,看吧,老板在开记者招待会呢。你说他忙还是闲!”
关晓立刻又变得惶恐了。
她何德何能,招城中这样的风云人物,如此多关爱。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让人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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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关晓已恢复得七七八八,除了额头上的伤还不肯好好结痂。医生说她把自己的伤拖得太久,又伤上加伤,就算以后好了,也逃不掉会留一块疤。她听了倒也不觉得难过。不会有人因为一块疤爱她或不爱她。她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
医生终于准许她出院。出院前一天,趁着郭宏图不在,她去住院处缴费。医生却告诉她,她的费用已经被郭宏图结清。她要来单据,想照着上面的价格把钱还给郭宏图。
可是拿到收据时,她不禁手颤。
这医院简直是杀人的价,费用高得离谱。
后来她上网去查才知道,这所医院到底有多低调奢华,这里只接待资产过千万的病人,来这里疗养的人非富即贵,甚至有微服私访的政要。
而郭宏图,他把她安排在这里,好吃好喝地待着,忙里偷闲地陪着,小心翼翼地看顾着。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带着重重疑虑入睡。
第二天,郭宏图来接她出院。问她住在哪里,她犹豫一下,说在金元街。
郭宏图笑起来:“如果你指的是你原来开的那家店,我劝你还是别回去了,那里现在已经租给了别人。”
关晓愣了愣。的确,她住院住了半个多月,房东没有理由一直白空着房子给她。
“可我的东西……”她想起来她那点行李。
“我已经叫人去拿到我这了。”郭宏图从容微笑,“你一时也没什么住的地方,现找又太麻烦,不如就先到我的房子将就一下。”
关晓发起怔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之前住哪里,并且现在已经无处可去。
他说让她到他的房子“将就”一下。她真是惶恐,城中人谁不知道,全城顶数他名下的地皮和房子最值钱不过。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她小心地问。
“我像是怕麻烦的人吗?况且,你不是我的麻烦。”
这样的回答,让关晓几乎不安。
“医药费,以后我会还给你。”她小声地说。
“这点小钱,你还给我,我会当你是瞧不起我,或者想和我划清界限。”
关晓叹口气:“这点小钱,对你来说可能微不足道,可对我来说,是最后一点尊严。”
她看到她这样说完,郭宏图又开始用那种深沉地眼神望着她。
她心底再次浮起疑团。
他究竟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她憔悴沧桑,颓败黯然,何德何能禁得起他这样与众不同的对待?
直到郭宏图把她带到他的郊外别墅,她终于忍不住再一次问他:“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如果你不告诉我,我真的没办法在这里住下去!”
郭宏图看着她,叹一口气,“你说你认得我,可你其实根本不记得我了。我说我认得你,也并非那次宴会上,你以孟东飞妻子身份出现。”他顿了顿,才徐徐说,“我认得你,是你曾经从我这里赢走过我的一匹马。唉,那时的我还可以勉qiáng沾着年经的边儿呢,那时的你真是青chūn得夺目,简直让人痛恨!”
关晓胸口翻腾,像有什么在酝酿着喷薄欲出。久远的模糊的记忆,渐渐飘近,渐渐变得清晰。
蓦地,关晓抬起头,看着郭宏图,眼底有止不住的惊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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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多年前,她还在澳洲读书。她那时父母健在家境又好,整天无忧无虑,好动又爱玩。有一阵子她喜欢上了骑马,经常和朋友们去马场玩。她人很聪明,骑得多了,骑术渐渐变得很好,虽然不是数一数二,但在马背上的风采也足可吸许多人眼球。
那时有个华人老板也经常去马场玩,他比她们都大一些,英气潇洒,出手大方,常常骑完马就请他们这群学生去吃东西。他好像很喜欢和他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尤其是她。每次她说些什么,他总是会忍不住很开心似的笑。
她那时也真是会讲几个笑话的,身边人都愿意听她说话。
渐渐的,和他熟起来,她知道他在澳洲开了一家公司,是个有钱人。
有天这个有钱人牵了一匹马到马场。那马实在漂亮极了,她只看了一眼就无法自拔地爱上。她央求他,让她骑一下。可他说,这匹马好比武侠书里的汗血宝马,烈得很,不肯让人骑,除非那人可以征服它。
她不信,非叫唤着要试试看,他挡着,挑了几个男同学让他们试验给她看。结果真像他说得那样,那几个男同学被摔得很惨。
然而越是这样,她越被激起了倔劲,咬着后槽牙跟他说一定要试一下,就算被摔成开花馒头也会伤亡自负绝不讹他负责。
他听了哈哈的笑,一边把马牵给她,一边笑得眼若桃花开:“喏,给你!我还真巴不得你讹上我!”
她牵过缰绳忽然心念一动:“gān脆我们打赌,我要是真能骑上它,让它听我的话怎么办?”
他呵呵笑:“我就把这匹马送给你!”顿一顿,连嘴角也笑出朵桃花来,“可你要是赌输了,又拿什么赔给我呢?”
她嘻嘻哈哈地和他闹:“那就拿我自己以身相许好喽!”说完踩着镫子毫不迟疑就蹿上马背。留他一个人站在一旁啧啧个不停。
年轻时可真是有无限的勇气,倔qiáng也没有被生活给磨平,那时候她什么都敢做,做什么都敢坚持。她记得她当时骑在马背上,几次都险些被甩下来,可任那匹烈马如何撒蹄折腾,她就是牢牢抓着缰绳,说什么都不肯松手屈服。后来听同学们说当时他站在旁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张得不得了。
她那时听完只是莞尔一笑,只觉同学说得夸张。他那么潇洒不羁的一个人,谁能想到他紧张是什么样子呢。
一人一马就那么耗着,慢慢的,马终于不折腾了。它到底没有倔过她,温顺地认了她做主人。
那天傍晚,她骑着全马场最漂亮的马,在红彤彤的夕阳余晖下,恣意地驰骋了一圈又一圈。
等到下马时,她看到他在一旁咧着嘴笑。
她大咧咧地拍着马,问他:“怎么样,不错吧?”
他还是笑。
她忍不住揶揄他:“你怎么老是笑呢?你这其实是苦笑吧,因为要把马送给我!”她明知不是这么回事,但还是皮皮地调侃他,“唉,你看你啊,好好一匹马就这么拱手让人了,你这心里得有多苦!”
他笑得更开心了,跟着她一起拍着马背:“让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心里还真是苦!”顿一顿,冲她挑一挑眉,“所以,既然你从我这里牵走一匹马,也得给我留下点什么吧?”
她眨着眼问他:“那你是想要我留点什么呢?可先说好,闯dàng江湖这么多年,我都只卖艺不卖身的!”
他简直已经笑不可抑:“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
她眯起眼问:“要我号码gān嘛?”
他耸耸肩:“想和你约会!”
她挑着眉,“你这样的人,不像没娶老婆啊!”
他居然很诚实地回答:“已经娶了第三次。”
她撇着嘴,有些不可思议:“哇!第三次了,好吓人呐!那你还找我约会?”
他很潇洒地摊了摊手,“只是觉得你总会让人很开心,所以有些,情不自禁!”
她笑起来:“我可不想接受一个有妇之夫的邀请!这样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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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晓终于想起了那一段青葱往事。
怪不得他讲给她的那几个笑话,听起来那么熟悉。那都是以前她曾讲给他的。
郭宏图看着她,嗓音幽沉:“那时候,你真是朝气蓬勃得让人移不开眼,尤其笑起来时,两个梨涡会醉倒马场所有的男人!”
关晓回忆着往事,忍不住微笑。
郭宏图也笑:“你还记得吗,说完那句话以后,你就那样,牵着马蹦蹦跳跳就走了,头也不回,把我一个人撂在那,失落得不行,甚至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他的眼神有些莫名的炽热,关晓被他看得脸颊发烫,悄悄垂下头。
耳边听他唏嘘地说:“我那时候以为还可以见到你的,结果你应该是被我吓到了,虽然后来我常常去马场,却一次也没再遇到过你。”
关晓又抬起头,抿起嘴角。她后来的确是在躲着他,专挑他不常去的时间才去马场的。
“可你居然还记得我呢!”
郭宏图看着她一笑,笑容里充满他特有的不羁和潇洒:“关晓,你把自己想得太微不足道了!其实你对我的吸引,又何止你所知道的那一点程度!”
他的话说得如此直接,几乎叫关晓有些无措。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当时在澳洲是有家公司的,可你知道那是家什么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