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点了点头,想到他昨日还在政事堂里听官家与赵玠之意是打算收走各地兵权。而却因平南王尚在服丧期内,又为宋国击退了琉璃海寇,一时无法提出无礼要求。因落在他人臣子耳中,自己这般行为无异于趁火打劫,耽误天子威严,怕失了民心。
综上,元望琛道:平南王自然不会入临安,东海的军队也不会离了主将自行入临安。只是几支地方用兵,回临安禀军情罢了。特为这些将士接风洗尘。”
因此,”李诏眼前还是晕眩,她想着是不是自己过了饭点未进食所致,功劳皆记在了他们身上?”
除了这些将士,禁军与去了温州的太医也赏了五十贯。”元望琛将所知告诉李诏,又打量了一番她发白的面色,又看了一眼一直低头跟在身后的婧娴,还是将藏了许久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想来她会有所在意:方杜仲亦是厚葬。”
李诏突然扶了一下少年的手臂,令元望琛瞬间诧异,手中蜡油因摇晃而滴落了来,打在地面,险些滴到他的手背上。
她似是借力,却又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了回去。
李诏没有对自己的这番行为作解释。
元望琛也没有自讨没趣,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第六十五章 旧识???你那夜在医馆的,……
三人步入寺后别所时,徐薰儿恰是在院子中,见李诏回来,笑着与她搭腔:李娘子回来了?这位又是?”她眼光灵动,上下打量着面前少年的穿着。
李诏胸口难受的很,没将她所言听进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却觉她无从前般热情多话。
只是耐着心里的不舒服回答:元公子,是我原先同窗。”
徐薰儿恍然点了点头,又问:可是元太尉的‘元’?”
少年听闻有人突然提到了他父亲,也难免有些不明所以,却极其戒备地说:是这般写,元月的元。”
公子好,”徐薰儿微微一笑,行礼后,又面向李诏,兀自道着不合时宜的话:李娘子竟是李右丞府上的大姑娘,想着我自个前几日的话中多有怠慢,还请不要在意了。”
忍着眼晕脑胀的李诏却想不起徐薰儿到底说了什么话叫人不快了。
摆摆手说无事,李诏只想回屋找张椅子坐下歇着。
因而打发了徐薰儿后,李诏便直接进了厢房。
婧娴将少年手中的蜡烛接过,点燃了屋中的油灯。瞬间一室亮堂起来,光越过他们几人,在墙角处落下几个虚晃的人影。
李诏望着油灯上的火焰形状,似是一下子安心下来,即便心口没来由地不规律跳动了几下。她闷了一口气,与元望琛道:你站到那儿去,把外头金缕衣服脱了,jiāo给婧姨就好。我桌上还有清明团子,你若想吃就自己拿。”
婧娴在一旁候着,等着元望琛独自立着,快速解开了腰封与外衫,揉成了一团。
接过沾染上污渍的金丝衣裳,婧娴先行告退,在离开前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元望琛,又瞧向李诏,似乎是想与她说什么,可见李诏背着身子没与元望琛说话的意思,婧娴便也不多语:约莫半柱香时间我便回来,元公子若觉冷得话,可先披一披这件薄衫。”婧娴打开了柜子,找出了一条原先就放在这儿的,未移除的gān净僧袍。
看清楚那衣物是什么之后,元望琛脸色有些难堪。
李诏屋里怎会还有僧袍?他心中腹诽,胡思乱想。
再转身时,婧娴已经走了。
李诏一时觉得心口绞痛难忍,双眼看不清楚面前之象。
她浑身的虚汗忽地从后领浸渗了出来,整个人撑着手趴靠在桌面上。
元望琛回身见到这副景象,一时未意识到什么,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诏?”他叫了一句。
却不得少女及时回应。
傍晚时分夜色渐染,窗棂上的灰尘都被油灯照的清楚,李诏面色白得憷人,她紧闭双眼,有气无力道:能不能,倒杯水?”
元望琛没正面瞧见李诏唇形,亦听不到她微弱声音,于是走近一瞧,才发现李诏浑身发着虚汗,大滴汗珠沿着额角黏连着鬓发往下掉。
连忙抓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凉水,递到李诏面前,水满着却晃出了杯沿,湿了少年的指尖。
你怎么样?”元望琛只着着中衣,颇有些láng狈滑稽,将头凑近了问她,顾不得男女大防,试图贴耳去辨认她即将说的话,显然是慌神又无措。
李诏满头汗珠,qiáng撑着意识,推了推元望琛叫他让开位置,拿着杯子喝了几口水,似稍微舒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