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被红绸掩盖,依稀能透过光瞧出一些隐约的人影。
李诏的步子走得极慢极轻,却也尽力脚踩得更稳一些。
低头只见红绸与地面视角缝隙中,伸入一只颀长如玉、指节分明的的手,静候片刻,她将那只温柔而敦厚的手,紧紧地牵住,莫名心安。
紧抿着唇的元望琛,眼角终于露出一丝柔软。而少年牵起盖着红盖头的她的手后,两人皆被祝福包裹。
拜过天地高堂,二人对拜,须臾礼成。
怕李诏站不久,便早早送她入dòng房。堂前只摆了三桌酒,待亲朋好友入座后,双方长辈皆致辞招待。元望琛令人打了饭,盛好端盘,折了一枝金桂,一并带到李诏与他的屋内。
而门一打开,只见李诏依旧蒙着帕,端坐在chuáng榻上。
少年讶异道:你怎么不歇下?”
李诏实在是太累了,她自然也想早早睡下。只是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想着还应由你来揭开盖头,让你过一回做新郎官的瘾。”
少年轻笑,将门关上,把托盘放在了圆木桌的蜡烛边上。
李诏看到一双靴子在她仅有的视野中出现。紧接着,少年的双手搭在她的双肩,耳边一热,听闻他道:那,我要挑起喜帕了。”
她不知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如何的模样,唯觉双颊微红,好似一切虚幻非真。
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而自己晕晕乎乎,只晓得一定是无法掩饰的急切局促。
被揭下喜帕的那一瞬,眼前恍然明亮,而桌上的大红喜烛明晃晃地点着。
一个她伴她成长这么多年的比肩少年,眨眼之间,茂然站在她的面前,如芝兰玉树,真真切切。
礼俗与承诺,都不及此刻心情的承重。
李诏。”元望琛轻启唇,念出她的名字。短促,却在人心头缭绕。
眼下再无隔阂,也没什么可阻断的。
李诏有些赧然,不晓得该以什么面目却应对,看了一眼少年,眼中酸涩,又微微颔首,心下感慨,却只是道:这些年来发生了许多,我好似做了一场梦。如今,像是美梦成真一般,我要分不清了。”
元望琛牵住她的手,在她手腕处轻轻落下一个吻:这是真的。”
倘若是梦,那我也不要醒来。”李诏鼻息很重,觉得手腕痒痒的,盯着少年的鼻梁,以及抬起来正视她的脸庞,浅笑,望向他的眼中波光流转。
少年拿过两小杯酒,jiāo到她与自己的手上,双手jiāo错而饮下。李诏亦抿了一口屠苏酒,又放回到桌上。
鼻尖有暗香袭来,清冷的桂花,在初秋乍冷的雨夜之中更为凌然。
你香香的。”李诏回捏了他的指尖,又凑近了携着幽香的少年,望向他的唇畔,又瞧了他瞳眸一眼。
顷刻,柔软覆面。
她闭上双眼,双唇微张。那是一个绵长细致,不带侵略意义的吻,几乎是要将她融化。
李诏整个人轻飘飘的,脸上发热,头晕忽忽的。
或是不满于少年太过小心翼翼,不够酣畅淋漓。她原本是一个存续满足的人,却在此刻变得贪得无厌,想要渴求,想要尽欢。她欲进一步动作,肯定并笃定要如此做,听从心的话,手掌便抚摸上少年那玉质金相的脸,沿着下颌与脖颈,轻轻触碰了喉结,指尖往下游走,伸入衣领之前,却被元望琛止住。
李诏。”他又只是说出了她的名字,一手按住了她。
你我如今之间,还害羞防备什么?”李诏望向他的眼,却未在其中找到一丝羞怯腼腆。看着少年铮铮的眼色,她知道的,他不过是在担心她而已。李诏有些发冷:我姑母是与你说了什么?便令你对我敬如宾?”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多想了。”元望琛看在眼里,将她背后堆得极高的丝绵被子打开了一chuáng,又令李诏躺倒,又将她牢牢裹住,塞得严严实实。
她的力气根本抗拒不了,见自己这副让人鱼肉的模样,自然有些泄气。李诏从被下伸出手来,拉了拉少年的袖子,小声道:你也进来。”
元望琛拗不过她,问她:那你饿不饿?”
李诏摇头,一只手紧攥着元望琛的衣角。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无奈地单手将外衣解下,拉下了罗帐,脱下靴子,又铺开一chuáng被子,躺了进去。
李诏侧了侧身子,将两chuáng被子贯通,在jiāo叠的被褥下,找到了少年的手臂后,将整个人都依偎在他身上。哼着声,背书一般道:疾病而媾jīng,jīng气薄恶,血脉不充,既出胞脏。胞伤孩病而脆,未及坚刚,复纵□□,重重相生,病病相孕。”她瞅了一眼元望琛,极其小声地道:罢了,我一日病不愈,便一日不可做此事。你扭扭捏捏的,我便好似个穷凶极恶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