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案子反转
眼前这个哭得凄凄惨惨，活似被欺压、被迫害的黄脸妇人，不久前才感激涕零地称他为“青天大老爷”、要给他立“长生牌位”、保佑他“长命百岁”......
这才多久呢，就口口声声骂他是昏官，胡乱断案、草菅人命？
良心呢？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
姜丰内心无声地呐喊，沉痛地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妇人。
蒋芦挥了挥手，督查组的队伍停了下来，有人上前，接过了妇人的状纸。
晋苍看了看姜丰，又看了看这个告状的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的神色，决定看看再说。
蒋芦一目十行飞快地看完状纸，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着看着姜丰，问道：“姜大人......你看呢？”
这声“姜大人”，喊得抑扬顿挫，深深的恶意简直扑面而来。
姜丰看着蒋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就说嘛，这起怪异的官司，没理由那么顺顺利利结案的。原来后手在这里等着他呢！
两人的视线对在了一起，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输人不输阵......姜丰的嘴角也勾出一丝微笑，发现周围已经有百姓围观看热闹了，就朗声说：“这妇人前日赢了官司，如今又反过来告我，既然京中来的御史在此，就一起去府衙升堂吧！”
这起争子案既新奇又包含“抛妻弃子”这样的家庭伦理剧情，正是百姓喜好八卦的内容，早已在全府传得沸沸扬扬。
为了把案子做成铁案，防止过后被人翻供，姜丰也暗中将此案的内情传了出去。
所以如今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对于这个案子都能说道两句。看到冯氏哭告，都七嘴八舌地议论“她那前夫争子，不是把孩子判给她了吗？怎么又说大人判错了？”、“难道赢了官司还不满意？”......
妇人听到众人的议论声，脸色一白，眼神有些躲闪。
蒋芦虽然听不太懂周围的人说什么，但看姜丰胸有成竹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姜丰一挥手，由领头的衙役开路，带着众人改道往府衙而去，妇人被两个衙役押着，跟在其中。
这样一出只在戏文中见过的“拦街告官”的大戏，更是吸引了全城百姓的注意力，都跟在了身后，一起浩浩荡荡地到了府衙。
姜丰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端坐，两侧还安排了座位，让一众京城来的监察人员坐。
除了告状的冯氏，姜丰把富户和那货郎、接生婆一应人等也拿了过来。
看着堂下跪坐的妇人，蒋芦将状纸重重地放在姜丰的案上，冷笑：“姜大人，你有何解释？”
姜丰诧异地看着他：“你这是要审我？我开建府的案子，即使是到巡抚衙门上诉，巡抚大人也要发回给我重审，你即使是御史，收了百姓的状纸，也该问我要卷宗，如今人证物证也不问，先来问我要解释。蒋大人......这程序是不是错了？”
蒋芦被姜丰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晋苍“噗嗤”地笑了一声。
心中不由得羞恼，那阉人，是在笑话他不成？
“不过是问你一句，姜大人倒问起我来，真是好大的官威！”蒋芦连忙说道，“看来这开建府，已是姜大人的一言堂，旁人连疑问都不许了？”
两人又是唇枪舌剑了一翻，倒把那告状的冯氏给冷落了。
晋苍重重地咳了两声，姜丰和蒋芦同时闭了嘴。晋苍可是施太后身边的红人，两人这样当着他的面吵架，确实不成体统。
蒋芦一甩袖子，坐回自己的座位，声音温和地对妇人说：“你莫怕，若有冤屈只管说来，吾等在此，必会为你做主。”
妇人也不知听懂没听懂，点了点头，又哭诉道：“我那孩子，我也说了是与前夫所生。知府大人不知为何，一口咬定我的孩子是后夫的，硬是判了给后夫。这不是混淆血脉、断人亲缘嘛！”
姜丰冷笑：“冯氏，你说我胡乱断案，我一未动刑，二不受贿，案卷皆在此，你们的口供可都有画押呢。”
说完，姜丰重重地拍了拍惊堂木。
冯氏缩了缩，只能硬着头皮说：“小妇人并不识字！如何知道口供上写的什么？！”
富户也叫嚷起来：“我自幼虽读过几本书，却早忘光了，识字也不多啊！”
等他们说完，姜丰也不提案子，忽然问道：“这么说来，你是要告我？”
“庄师爷，以民告官，该如何？”姜丰侧头问。
庄师爷走出来，躬身说：“以民告官，无论实与不实，先打四十棍！”
话音一落，如狼似虎的衙役们就顿起水火棍，在地上击出整齐的节奏。
妇人吓得软在地上，不自觉地朝蒋芦看去......这要打板子？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蒋芦也被这姜丰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吓了一跳......他惯打嘴仗，对于姜丰这种说动手就动手的路数，一时反应不过来。
眼看着衙役已经走到妇人身前，举起水火棍就要打下去，才高声喝道：“且慢！”
“姜大人是要杀人灭口不成？”蒋芦怒问。
姜丰笑道：“本官按律办事，何错之有？蒋御史怕是御史做久了，忘了民告官是个什么章程了！”
蒋芦跳起来狠狠一拍桌子：“你放肆！你无状！你大胆！敢指责督查组！”
他怒火中烧的样子，把姜丰给逗乐了，围观的无论是官是吏，还是民，都绷不住喷笑出声，旋即捂了嘴强压了回去。
由此可见，姜大人在百姓心中的民望如何了。这些人眼看姜丰被人为难，都和他同仇敌忾了。
姜丰气也顺了，手也不抖了，就连看妇人的眼神，也没那么气愤了。
“看在京中督查的份上，这顿棍且寄下。”姜丰冷笑，“ 双方都不识字？那这状纸是何人所写？两回告状又是何人挑唆？来人！将一干人等收押，将那挑唆生事的讼棍挖出、补充人证，明日再审！”
不管哪个朝廷，都很讨厌“教坏良民”的讼棍，甭管是自称讼师还是状师。若只是个识字的人，代写个状纸之类那也还罢了。若是插手诉讼代人打官司，又或背后支招闹事，那就扳倒先打一顿，打完了发遣回家去了事。
姜丰此时，就把讼棍一事抬出来，先拖延一点时间。这前后翻供必有原因，他要把幕后黑手给挖出来！
姜丰喝令退堂，妇人和那富户都一并被关进衙门的大牢！
这两人想要叫喊，都被堵了嘴拖出去，只能用眼神向蒋芦求救。
蒋芦不看他们，却是看着姜丰冷笑，就给你一天时间，又如何？原告被告一起反水，你这昏官的名头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