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多方云动
姜家人已经得了衙役报信，说是姜衡寻到了，全都站在家门口翘首以望。
远远的看见火把、听见马蹄声，众人心都拎到嗓子眼了。等到马匹走近了，看到姜丰搂着姜衡骑在马上，不由得喊道：“回来了！都回来了！”门口顿时哭成一片。
熊楚楚和苏氏疾步上前，将姜衡楼了过去，“儿”一声、“肉”一声的哭了起来。
一路回来，姜丰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很多，对杨安和刑房总捕头魏志忠说道：“把犯人押进牢里，好生看管。兄弟们忙了大半日，都没吃晚饭，想必饿了，安排伙房做饭。吃过饭，志忠安排审讯，杨安来寻我。”
杨安和魏志忠齐声应“是”。姜大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惦记兄弟们饿不饿，一众下属听了，心中都熨帖。
特别是刑房的人，他们白忙活了两日，最后还是杨统领回来才寻到人。姜大人不仅不怪罪他们，还那么体贴，都不由得有些脸红。
姜丰又对王玢等人说：“今日有劳诸位，都辛苦了，大恩不言谢。”
连忙让范致远带王玢等人去东海阁吃饭。
王玢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一一安排妥当，姜丰拱手与众人告别，这才往家里走。
姜衡这小子方才在马上还紧紧拽着父亲的衣服，这一回到家里就复活了，死活不肯上床躺着，满口喊饿。早有机灵的下人捧了一碟桂花糕出来，姜衡双手捧着吃，活像一只小松鼠，眨眼吃完了还饿。
姜丰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心中又生气又心疼，最终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大人都没吃晚饭呢，瞧他吃的香甜也发觉饿了。
姜媛这时候领着侍女进来，手上的捧盒里是热腾腾的饭菜，想必是听到消息就命人做饭去了。
姜丰看了一眼，心中暗道，这个女儿倒是沉着冷静、处变不惊，很有他这个爹爹的风范。
“大家都吃饭吧，娘想必也饿了。”姜丰扶着母亲坐下，招呼众人吃饭。
熊楚楚看儿子精神还好，也放下心来，一起坐下吃饭。姜丰却是三两口吃完，对众人说：“你们早些歇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晚回来晚了，就在外书房睡，不必等我。”
出了这样的事，想必有很多后续的事要处理。熊楚楚点点头，柔声说：“你也奔波了几日了，别太累了。”
姜丰应了一声，接过侍女手中的薄披风披上，又踏着夜色离开了家门。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巡抚大人的儿子被人拐了。这样的大事已经在全城传得沸沸扬扬，用不了多久只怕临省都有听闻。
且事情又是发生在京中御史来访的当口，这简直是把姜丰的脸面按在地下摩擦！
姜丰阴沉着脸，回到府衙的办公房，点起油灯，翻开起手里的名册。正是王玢的线人给的那份拐子名册。
过了一会儿，杨安吃过饭也匆匆过来了。
姜丰把名册扔给他，冷着脸说：“按这个名册捉人，一个不留！”
杨安拿着名册快速召集人手，一个个窝点端过去。这一夜可了不得，护卫们脚下快、又学过审问，不仅捉了拐子，还顺藤摸瓜地抓到不少作奸犯科之徒。
巡抚衙门的灯一直到天明，姜丰就在书房一直坐到了天明。
他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姜衡丢了，能够快速寻回，这是他家有势力有手段，寻常百姓家哪里有这本事？不定多少爹娘丢了孩子之后，撕碎了两颗心、哭瞎了四只眼。
拐子是天下最可恨的罪犯！
天明之后，鸡笼城的百姓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互相串门问候。昨晚街上一直有军士、衙役来来去去，又听到有人的哭喊声、打杀声，还有火枪“砰”“砰”“砰”的声音......有些甚至就在隔壁响起。
一时之间，众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
如今街上终于安静下来，才悄悄地出门打探。这一打探，才知道昨晚官府全城捉捕拐子，听说抓了不少人，还解救了一些被拐的孩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立刻坐不住了，纷纷到巡抚衙门去认领孩子。
这些丢失孩子的家长、看热闹的群众，一时挤满了府衙。
总捕头魏志忠带人维持秩序，姜丰穿戴全副官服，把府衙的正门大开，站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对着百姓深深一揖。
这突如其来的一礼，令众人都愣住了，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只听姜丰朗声道：“诸位乡亲父老！城中竟有拐骗孩子、分人骨肉之事，是本官治理无方，本官在此，向乡亲父老们道歉！”
说完，又是深深一揖。
百姓们顿时手忙脚乱地还礼。姜大人是个好官啊！开荒的农民免税、进城卖东西的小商贩免税，又开办了众多的工坊，让百姓可以谋得一份活计。就算没有手艺的，也可以靠出卖体力、修路、建城。
还让适龄的孩子免费入读蒙学，让大家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这是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在别的地方，哪里有这样的好官？这简直就是青天大老爷啊！
有人大声喊道：“拐子哪里都有，此事与大人无关！”
“就是！大人不必自责！我们都感激大人为我们寻回孩子！”
“大人！你是我们家的再生父母！”
............
百姓们呼喊着，不知谁带的头，哗啦啦地全部跪下了。
姜丰感动得热泪盈眶，对众人说：“诸君不负我，我必不负诸君！”
督察院的御史远远看着这一幕，那小御史也感动得直掉眼泪。本来，在姜丰治下出现拐子拐走巡抚大人儿子这种荒唐的事，作为御史，是要大大的参奏一本的。
可是看到眼前这官民相得的场景，谁还能说姜丰的不是呢？只怕谁说出来，立刻就要被百姓的唾沫给淹死了！
王玢叹了口气，时也，命也，运也，这大概就是张天师口中的“大气运”！
姜丰对百姓道歉之后，就将认领孩子的事交给户房的人，并交代“务必查清关系，不得让人浑水摸鱼”。
处理完这里的事，姜丰才转回书房。
范致远已经候在门口了，看到姜丰回来，连忙上前说道：“那个石大郎还是没有消息，恐怕有人接应，躲到别处去了。”
若是改头换面躲到人海里去，要查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姜丰皱眉道：“把他送来的人牙子呢？有没有查出什么？虽是孤儿，也有个出身来历，总不能是石头缝里冒出来的！”
范致远道：“审过了！人牙子说石大郎是他们在海滩上捡的，一开始不会说话，众人都以为是哑巴，半年后才慢慢开口。”
一开始不会说话？姜丰心下一沉，和范致远对视了一眼。
“只怕......不是我朝之人。”范致远也沉着脸说。
联想到在京中时，刺杀姜丰的刺客，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姜丰背着手踱了两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为今之计，只有来一场严打，全岛扫荡一遍，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因而对范致远说：“立刻召卢胜回岛！”
卢胜是大湾府军参将，如今在虾夷协助朝廷的军队看守金矿，也分一杯羹。他手下的是正规地方驻军，本就有维护地方治安的职责。现在岛上要严打，分金矿一事先放下！
姜丰召他回来，就是决定清查全岛的不法分子！
过了一会儿，杨安也过来了，禀告道：“大人！租那仓库的是暹罗国商人，虽也做些宝石布料的生意，也从事人口买卖的，不过他是在官府记录在案的人牙子。过去主要叛卖暹罗美人、新罗婢，如今也卖扶桑美人。虽说是合法的人牙子，只怕也做非法的买卖。”
姜丰冷笑道：“暹罗人？这倒巧了......我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来找我的麻烦！”
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沉吟了一会儿，姜丰亲自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送去南屯给东海水师提督徐恭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