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谁先发难
皇帝手里最重要的筹码就是民心和军队。
有这两样,已经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了。
而太后担心的是军队不可靠,只有姓施的军队才可靠。
可以想见,若是此次放弃北征调施家军回朝,将津港和京城尽交付于其手......那么来日,施家必取代南徐北岑,成为我朝第一大军权世家。
而这,却并不是皇帝想看到的。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
任何一家独大,都可能尾大不掉。
况且,施太后所作所为,施家毫不知情?其实也未必。别看承恩公老实,也未必可靠啊!
皇帝还是更愿意相信京营节度使和津港总兵,这些都是他在位后提拔的。能在这种要地掌兵,自然是皇帝的心腹。
在看到戴家兄弟状纸的当日,皇帝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立即调京营兵马协防京城。同时,送了加急密旨给津港总兵,慎防海外来兵。
这海外来兵,防的既是外敌也是内贼。
世事难料......皇帝说是信任姜丰,到底还是做了一手准备。
皇帝暗做准备的同时,京中各处也暗潮涌动。不知多少匹快马往四方而去,多少只鸽子扑腾着翅膀高飞。
谁会是第一个发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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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冼府,刚刚结束锦衣卫衙门三日游的冼海同如是说。
一直到大朝会,东缉事厂和锦衣卫都没能找到“物证”。现在大朝会已结束,人证物证都光明正大地揭露在人眼,再把这些人关着也没用了。
于是,和大湾有关的官员、商家也陆续放回家。
冼府的管家还特意煮了柚子叶的水给冼海同沐浴,让他去一去晦气。
听了冼海同的话,管家低头道:“大小姐说了,京中的事务由您做主,您说不动咱就不动。”
管家口中的“大小姐”,正是远在大湾的姜媛!
这管家本就是姜家派到冼家,协助冼海同处理京中机要局事务的人。
冼海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皇帝要搜物证,谁家不查偏偏查和大湾相关的人,可见心底里还是怀疑我们。口口声声说信任总督大人,行动上却怀疑他。可惜总督大人送了那么多黄金回来,还是换不来一个信任。”
管家抽了抽嘴角,一时倒不知该说什么......陛下怀疑姜家?那也没怀疑错啊!
告御状一事不正是姜家策划的?
虽说是姜媛未报经姜总督同意就私自行动。但总督大人敢把印鉴交给姜媛使用,就证明他认可姜媛的行为啊!
皇帝因姜媛的所作所为质疑总督大人,其实也不算冤枉,用不着忿忿不平。
冼海同又道:“戴家兄弟那里,我们不要再去接触,锦衣卫必会盯着。”
管家有些犹豫:“虽说案子已公开,但他们也算重要人证了,万一有人狗急跳墙或是杀他们解气,我们不好跟戴文纲交代。”
戴文纲是钱勇送去大夏的,听说已任了大夏的“户部尚书”,很受姜总督重用。
此次他们利用戴家兄弟揭发惊天大案,已经让戴家背了好大一口黑锅。有了这么一件事,戴家可算把皇帝得罪透了。
要是戴家兄弟还因此死了,同为姜总督手下,他们来日怎么面对戴文纲?
“锦衣卫监视他们,也会保护他们。在京城这地方,我们的人可不是锦衣卫的对手。”冼海同警告,“此时只有蛰伏,多余的事一点也不要做!”
管家心中一凛,点头应是,又道:“公子觉得,谁会是第一个发难的人?”
“萧家的人。”冼海同肯定地说。
不想改封海外的藩王必会联合起来,要皇帝给一个说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还有远在缅甸的那位萧家人,她又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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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国公府,岑巍面对儿孙不赞同的目光,淡淡地说道:“此事是萧家的家事,要有人趁势而起也是萧家的人。他们乱他们的,我们还是一门两爵,怕什么?”
威国公世子急道:“父亲!妹妹还在中宫,外甥是太子!我们已是皇帝一系了,任萧家其他人谁得势,都饶不了我们!”
“你错了。任他们谁得势,都要军队,都得第一个拉拢我们。”岑巍冷哼,又摆了摆手道:“好啦,没什么大事。皇帝都不急,你急什么?”
当初我朝刚收复扶桑时,有个长得很有特色的老鼠精......叫范什么来着的人请见,给他出了个建议,让岑家子弟自请出任扶桑总督,进可攻退可守。
当时他拒绝了,还把老鼠精打了出去。
其实他内心里,并不是不知道外镇扶桑的好处......好好经营的话,说不定能把扶桑打造成自己的王国。
像如今的大夏那般自立也未必不行。
但岑家女儿是皇后,外甥是太子,岑家已经被皇家扼住了咽喉。
岑家绝不能出海,这不是退路出路而是死路!
错过了扶桑总督之位,岑家在北军的势力又因毛文英另起炉灶而削弱。好不容易才靠平定西北重新兴起。
但和赫赫扬扬的姜丰、施伦还是没得比。
甚至和掌控海军的徐家也不能比了。
岑巍还是有点不甘心啊......
海军的兴起陆军的衰弱,似乎已成定居。但岑巍觉得,若放任岑家衰弱,对不起祖宗浴血得来的爵位。
而太子是嫡长子,是优势也是劣势。
皇帝还年富力强,太子却已经长大了,还有可构成威胁的强势母族......看着这样的儿子,皇帝会有什么心情?
为了保全皇后和太子,也只有削弱皇帝了。
皇帝名声有暇,为了巩固皇位还得继续仰仗岑家,那皇后和太子的地位就会更稳固。
瞧瞧,他在朝堂当众鉴定衡川王印信为真,皇帝过后不仅没有迁怒皇后,反而更亲近皇后了。
只是这番心思,岑巍也不好了儿孙说,只摆出一副正义的面孔,严肃地说:“君子立身于天地,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即使面对皇权,也该有不曲的脊梁!”
儿孙们立刻躬身受教。
离开“忠义堂”,岑巍的孙子嘀咕:“祖父什么时候要做君子了?他平日不是让我们别学腐儒的酸气?”
岑世子瞪了儿子一眼,也嘀咕:“你祖父就是这样行事百变、诡谲无常的。要习惯,要习惯......”
对岑世子来说,他生来就是要继承国公爵位的。岑家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已经进无可进,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
他有些理解不了父亲的“仗义执言”。
只望皇帝妹夫不要因此恶了岑家,恶了妹妹才好。
又过了一日,锦衣卫的人终于风尘仆仆地从皇陵把晋苍带回了京中。
他们的动静,普通人不知道,却瞒不住那些耳目众多的人......
这案子是要有突破性进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