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须岩惴惴不安的轻抚我额头,掏出丝质手帕柔软的擦拭我的面颊。
这年头既爱干净又随身携带手帕的男子还有多少?
因为他细致入微的动作,我产生些许好感,也许真的是自己误会纪须岩了,他看望纪伯母也好,让我隐瞒实情劝告纪乔于去纪家也好,都是为纪乔于着想的善意谎言不是吗?
他把我搀扶起来,隐隐感觉裤子不适,我扭捏着疯狂的往前跑,边跑边抬头找厕所指引标!
纪须岩对我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小跑跟在我后面。直到我灰溜溜的钻进卫生间,他或许明白了本意。
当看见一滩红色时,我心中大叫不好。
我蹲下,陷入深思,脑袋步入怀疑人生的大思考状态。
或许是我蹲厕所的时间太长了,电话在裤口袋里嗡嗡作响。
“喂、喂……”
纪须岩大惑不解的问:“你还好吧?进去十多分钟了,是不是拉肚子?我去给你买点药?”
“呃,不是……”我手举电话结结巴巴,根本不知怎么告诉纪须岩自己来大姨妈了,更倒霉的是并没有带卫生巾!“我没事,不如……不如你先走吧!”
纪须岩轻笑出声,他顺耳的嗓音从电话和厕所门外双重传来:“你买的东西没有付账呢,你的包包还在购物车里,确定要我先走么?”
靠,简直进退维谷!
我困难的含糊其辞:“你去帮我买……买……”
“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吗?”他在电话那头耐心的问。
“不是啦,就是……”我难以启齿,模凌两可的继续说:“呃,就是一块棉花,中间带两个可爱的小翅膀,女生一个月用一次的那个……”
“卫生巾?”
糗大了。
“直说不就好了,傻丫头。”纪须岩在电话那头扑哧一声笑出来,忍俊不禁。
让我去死吧!
没等我给自己解释一番,他就无情的掐断了电话。
头颅无助的深深埋进臂膀,双腿麻木。我蹲在厕所隔间,对外面一无所知。
隔壁单间有人开门关门,高跟鞋摩擦地面,突然,尖锐的女声差点把我耳膜刺破——
“啊!变态!”
‘啪!’
一道清脆扇耳光的声音,让我虎躯一震。
不会吧……。
“小妹,你在哪儿呢?”
我小声说:“最里面这间。”
他敲敲门,通过门下缝隙递进七度空间:“给。”
“谢、谢谢。”
我感动的泪水横流,鼻涕都掉出来了。
这一刻,纪须岩在我心目中瞬间变成:王子、天使、神明、超级英雄!……
“不客气。”
经历如此窘迫的场面,他居然还能绅士淡定的说一句不客气?人才,简直人才。
我手脚麻利收拾残局,开门而出。
他高挑的身子靠着墙,双手抱臂,侃侃而谈:“我没有买错款式吧?”
“没有……”
我脸色跌青,彼此对视,巴掌印深深挂在他的右面颊,尽管如此,丝毫没有影响到纪须岩的帅气和风度。
我们异口同声发出笑声,顺利化解尴尬僵硬的气氛。
纪须岩语气充满意兴阑珊:“托你的福,我都被当成变态了。”
“哈哈哈,抱歉,噗,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了我,哈哈哈!”
我像个傻子似的,扶着墙,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纪须岩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关心起另一个问题:“还疼么?”
“好点儿了,哈哈。”
“别的女孩子这时候愁眉苦脸,随时生气,而你却笑的像个……”纪须岩不可思议的欲言又止。
我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问:“啊?像什么?”
“没什么,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安静的西餐厅,意大利装修格调别具一格,餐厅中央摆放着一架红木制造价值不菲的死亡天鹅埃拉德钢琴。异国男士西装革履,举止优雅的弹奏钢琴,典雅的轻音乐优美动听,给人一种宛若在大自然中享用美食的极致完美体验。
不愧是华城最高大上的用餐地点,菜单标注的价位也让我望而却步。
在这儿吃一顿饭,怕是就要花光我两个月的零用钱吧?
纪须岩却是这家店的常客,选择一处位置落座,连菜单都没看,直接跟服务人员说:“老样子。”
通过他的介绍,我点了一份意大利面加黑椒牛排。
肥美多汁的牛排让我垂涎欲滴,然而自己目前正面临一个千古难题,那就是——我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眼前这套餐具!
我像个大山里的孩子,左右手举刀叉,研究半天,最终还是喊来服务员问:“姐姐,有没有筷子?”
服务员和纪须岩对视半秒,忍不住笑道:“对不起,我们没有碗筷。”
“……”我顿时面红耳赤!
纪须岩摆摆手,等服务人员离开后,他哑然失笑道:“小妹,我教你,左叉右刀,叉子摁住牛排,右手切割。你看我,很容易的。”
果然,他轻而易举的就切下一小块牛排,送到了我的嘴边。
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犹犹豫豫。
他接着道:“我这是五分熟的,还没动呢,你先尝尝。”
我只好硬着头皮含住他送过来的牛排,五分熟的牛排外焦里嫩,带有一点儿腥甜的味道,和自己平常吃的全熟牛肉口感味道截然不同。
“好吃么?”
我点点头,学着他的姿势切割自己7分熟的牛排,很快掌握技巧要领。
纪须岩见我学会了,便放心专注于自己的食物。
我们用餐的位置在落地窗前,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蹦出来一个人,趴在窗户上敲了敲玻璃。
‘叩叩’
我喝着热牛奶转头看过去,就见赵子哲一脸惊讶的盯着我和纪须岩。
“噗!——”
我一口牛奶喷了出来,差点儿呛死自己。
赵子哲转身从西餐厅正门大步走进来,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八卦样儿。
“哟,小饼子,大年除夕和男朋友约会呢?”
知道他在拿我取笑,我冷漠的切牛排,没理会他。
纪须岩勾勾嘴角,温尔一笑,“你熟人?”
“嗯,同学。”
赵子哲挤我身边坐下,双手撑着下巴,上下打量纪须岩。半晌,幽幽的开口道:“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咋看你长得越发像我一个朋友呢……”
“我叫纪须岩。”他礼貌的回答赵子哲。
我咀嚼着一块劲道的牛排,口齿不清的打断海蜇子:“你猜对了,他就是纪乔于的哥哥。”
“哦哦……啥!”赵子哲愕然半晌,惊叹道:“饼子,不是吧?纪渣男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颜值高一点么?分就分了,何苦来呢!难道、所以你和他在一起,该不会是因为……因为他长得像纪渣男吧!”
“呕!——”我一口牛排咽不下去,卡在喉咙,难受的干呕。差点被赵子哲这句话当场噎死!
同时引得纪须岩哈哈大笑,意味深长的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我的荣幸呢。”
我的脚在桌下疯狂碾压赵子哲,让他闭嘴,不要瞎点鸳鸯谱!明明我和纪须岩的关系很纯洁!
他的脚好像没知觉似的,继续我行我素的说道:“你们纪家该不会都是渣男吧?小饼子已经被伤过一次了,我警告你,如果你是纪乔于那类人,赶紧趁早远离饼子。我们家小饼子可再也经受不住渣男的摧残了~。”
说完,他一把抱住我的头颅,像个长辈似的,心疼万分的抚摸着我的天灵盖,“哎呦,我可怜的饼子,怎么偏偏喜欢栽在姓纪的手里呢!”
“放开我!”
我挣扎开他的熊抱,没好气的整理着衣衫和发型。
纪须岩雍容典雅的靠在沙发里,饶有兴趣的望着我们打打闹闹。
“我说你脑子有泡吧,不是说在家帮忙做年夜饭吗,突然跑出来干嘛?”
“哦,差点忘记正事,这家西餐厅老板和我爹是朋友,爹要我送两瓶陈年红酒给餐厅老板。”
原来是走亲访友,我淡淡道:“那你快去吧,在这儿墨迹啥。”
“得嘞,我就不打扰你俩谈情说爱了,哈哈~。”赵子哲嬉皮笑脸的说完,立马起身躲开我的拳头。
纪须岩轻言浅笑:“你朋友真有意思。”
我尴尬又无奈:“不好意思啊,让他误会咱俩关系了,回头我再跟他好好解释。”
“没关系,”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高脚杯,摇晃浓稠的红酒,清晰透彻的琥珀色眸子里如湖水潋滟,划过一丝温柔,“不用在意,我单身。”
语毕,醇香红酒流入纪须岩诱人薄唇,独具男性荷尔蒙的喉结上下晃动。
被赵子哲打扰,我忽然变得没什么胃口,刀叉乱搅意大利面,漫不经心的说:“其实,你和纪乔于差别蛮大的。”
“哦?”纪须岩来了兴致,放下透明的高脚杯。
“嗯……怎么说呢,他很少对我笑啦,也基本不会在意我。就像刚才啊,我跑厕所这件事,如果换做是他,早就自顾自的买完东西去结账了。哈哈!谢谢你哦,你真的蛮细心的,今天要不是有你帮助,或许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