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剧终,西瓜汁喝剩最后几口,我起身离开包厢找厕所。
不知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麦霸ktv人满为患,基本没有空房间。
询问服务人员得知,卫生间在三楼走廊的尽头。
我左拐右拐,三楼设计布局像个迷宫,找大半天才看见男女厕的图标。
沈伊纤面朝纪须岩,两个人正在说话。
这是公共厕所啊,他们站在门口,我怎么若无其事的路过。
ktv包厢始终没见今晚的生日主角,她姗姗来迟原因竟是待在厕所和***谈心?
我原本不太在意,打算去二楼的卫生间。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脚下便停住步伐。强忍憋尿,我躲到隐蔽的走廊拐角处暗暗偷听。
沈伊纤上前两步,张开手臂猛地抱住纪须岩。
“须岩,我真的好喜欢你……你放弃佟丙丙吧,我们重新交往好不好?”
“不可能,撒手!”他抗拒性轻推她,眼底布满不耐烦。
“不要抛弃我……”沈伊纤不依不饶,万分难过,眼眶红润。“我不能没有你啊……”
他的声音天寒地冻,“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和戈义的事情。”
沈伊纤眼角掉落几滴透明的泪水,急切撇清关系道:“那都是迫不得已,我根本不喜欢他!是他对我死缠烂打,我情非所以才同意他啊!只要你……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立马和他分手!”
“够了!”他像一尊冰雕,浑身透着寒气。“你也知道死缠烂打有多么烦人!”
“须岩,须岩,我错了,我们不要分手,不要!”
沈伊纤像狗皮膏药似的,宁死不屈,使劲儿搂住对方精窄的腰,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沈伊纤,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给彼此留下一点好印象,别让我往后对你的回忆只剩下糟糕透顶的心烦。”
纪须岩眉毛拧如麻花,一再拒绝她的示好,冷如冰霜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
偷看到这里,状况我大概猜个八九不离十。
戈义追求沈伊纤,沈伊纤喜欢旧爱前男友纪须岩。
典型的三角恋关系,奇葩不同的地方是沈伊纤一边交往戈义,一边还试图讨好纪须岩。
我晕。
做人不能太贪婪呀,这都什么和什么。
我没有继续偷听的欲望,刚转身准备原路返回,口袋中的手机叮叮当当哐哐直响刺耳的铃声。
我吓得大惊失色,手忙脚乱掏出手机。
该死的赵子哲,偏偏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毫无悬念,躲在走廊拐角处的我彻底暴露身影。
纪须岩使出蛮力推开沈伊纤,大步流星的朝我走来。
我惊慌失措,鞋子像被黏在地面上一样,动弹不得。
“那个……我只是来尿尿而已……真的!”我尴尬赔笑。
他弯腰倾身握住我的手,眼中冷峻的气息融化成一滩温柔的水。
我跟不上他大大的步伐,小跑挣扎着:“喂!哥哥,放开我!”
纪须岩不容反抗的将我拉到梨花带雨的沈伊纤面前,我感觉自己后背渗出一层细细的冷汗。
这俩人有毒,吵架就吵架,关我屁事啊。
沈伊纤怒目圆瞪,极度怨恨的眼神仿佛要将我五马分尸、抽筋断骨、活剥脱皮……
我浑身汗毛直立,颤抖着说:“沈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个路人。抱歉打扰你们,请继续,继续~。”
我想逃进女厕,纪须岩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再次捉住我的手腕。
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他微凉的薄唇已经攫住我!
我不敢喘气,差点憋死自己。
不仅沈伊纤震惊不已,连我本人也感到莫名其妙!
“放……防开唔……!”
唇齿交碰,我的声音连不成正确的话语。
握拳的小手不停落在他身上捶打,纪须岩不疼不痒,微闭双眸,将我逼至墙角,再度加深这个吻。
我头晕目眩,由内而外产生恶心的反感。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能接受纪乔于亲吻自己!
男女力量的悬殊令我不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纪须岩的束缚,情急之下,我只能咬破他的嘴唇。
他疼的微皱眉头,冷哼一声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我。
一时间,空气高度凝结。
窘迫,难堪,狼狈,诸多情绪掺杂心中,品不出具体的味道。
纪须岩舔舔唇角的血痕,自始至终握着我的手,不愿松开。
沈伊纤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她表情瞬息万变,时而跌青时而青紫,狰狞可怖的五官像一只喊冤屈死的女鬼。
我耳根发热发烫,像个烤红薯。
纪须岩恢复如常,轻松的笑道:“满意了?”
沈伊纤三步并作两步靠近我,挥手迅速落下。
‘啪!’
我躲不掉,硬生生吃一记大耳刮子,侧脸顿时火辣辣的疼。
纪须岩按兵不动,也不替我挡,像个局外人似的看好戏。
疯婆娘沈伊纤来来回回摇晃我的肩膀,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这个贱人!你把须岩还给我!还给我!”
我快被摇出脑震荡,揉着涨疼的太阳穴,稀疏平常的说:“我咋还给你啊,哥哥身上又没写我的名字。”
“……”
沈伊纤像精神病人似的,抬手还想再打我一次。
不动声色的纪须岩终于看不下去,飞速捏住她的手腕,咄咄逼人的低吼道:“闹够没有!”
“你们……”沈伊纤踉跄后退几步,指着我和纪须岩的鼻子,没素质的诅咒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说完,她痛不欲生的转身,捂着胸口快速跑远。
争吵结束,安静下来的公共厕所门口,只剩我的呼吸声。
我黑着脸甩开他的手,揉着被攥红的手腕,平静说道:“哥哥,你能不能别再亲我了。”
“嗯。”
他双手抄进裤口袋,靠在墙角,模样有三分像纪乔于。
没生气,原因很简单,我知道他刚才是利用自己。
反正在纪须岩心里,我就是个非常方便反复使用的便利贴纸。
我犯不着和他生气,早已习惯他这副狡诈的嘴脸。
就像套入公式一般简单,他亲我,再道歉,我原谅,再装作没发生过。
凡事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我累了,倦怠重蹈覆辙,随他性子,我若大动干戈早晚有一天会气出脑血栓或者心脏病。
我从厕所隔间出来,发现他还靠着墙壁没有离开,连刚才的动作都没变。
我拧开水龙头洗手,若无其事的从他面前路过。
纪须岩跟在我后面,“小妹,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现在和海蜇子合租。”我简单解释:“海蜇子,就是刚才我那个高中同学。”
他含糊隐晦的问:“你们……有没有发生过……”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耐性,出奇冷静的说:“没有,就算发生什么,也和你无关。”
“小妹。”他绕到我面前,挡住去路,定定的看着我,认真说道:“别伤害自己的身体。”
“哦,谢谢你的关心。”
纪须岩高挑的身形遮住头顶全部的光线,背光一片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抚上我的脸,柔声细语:“我以前说过的话,现在依然作数。”
“你说过太多,我记不清了。”我撇开视线,懒得看他。
纪须岩大拇指腹轻轻搓揉着我干掉的泪痕,“等你放下他,释怀他。”
“然后嘞?”我翻个白眼,打掉他的手,猜测道:“你上次和我交往,是因为纪乔于。这次想跟我交往,是因为沈伊纤吧?”
“小妹,你看错我了,我没有那么残忍。”
“看没看错,你在我心里一直很卑鄙。”
我如铜墙铁壁的心房已经关死,住不进任何人。
纪须岩像蜘蛛,编织一张张谎言之网,时刻散发着透明诱人的香气,愿者上钩,就等我自投罗网。
不管他说的多么天花乱坠,承诺多少山盟海誓,我不可能再次傻兮兮心甘情愿掉进他的陷阱。
“好狗不挡道,让开,我要回去了。”
纪须岩趁我不注意,一把扯掉我用胶水黏在耳垂上的银质配饰,凑近眼前细细观察,淡淡说道:“这是他的耳环。”
我朝他摊手,语气毫不客气:“还给我。”
他捏在手中,笑道:“我弟不会回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死心?”
“我已经死心了。”我晃晃右手,生气的说:“把耳环还给我!”
纪须岩嗤笑:“你穿着和他约会时候的裙子,带他的耳环,抽他喜欢的烟。小妹,不要当旁人都是瞎子。”
我恼羞成怒,跳起来强抢掠夺。
纪须岩将耳环高举过头顶,借用身高优势成功躲掉我的争抢。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忍无可忍,吼道:“还给我!”
他薄唇微启,刚想说话,身后猝然响起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
“还给她!”
赵子哲拿着手机,迈开大步朝我们走来。
纪须岩打开走廊窗户,眼疾手快的把耳环丢出窗外。
“不要!”
我气得浑身发抖,赶忙爬到窗户上。
银质耳环折射出皎洁的月光,呈弧形掉落进楼下的绿化带中。
我转身踮起脚,揪住纪须岩的衣领,怒不可遏的训斥道:“为什么你总是喜欢欺负我!我刨你家祖坟了吗?还是说我上辈子欠你的?!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
纪须岩面挂冷冰冰的危险笑意,“只有这样做,你才能忘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