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掉你mb!”
我低吼一声,推开纪须岩,以最快的速度朝楼下奔跑。
“饼子!”赵子哲拼命追赶在我背后,他心惊胆战的大喊道:“饼子!小心摔倒!饼子!”
我心慌意乱的打开手机闪光灯照明,渺小的耳环掉进绿化带,要想找见,犹如大海捞针。
我不敢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仔仔细细,不容马虎。弯下腰,甚至趴在地上一点点寻找银质耳环。
视线模糊,眼泪像喷涌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纪须岩强吻我的时候,我没哭。
沈伊纤扇我耳光的时候,我也没哭。
丢失银质耳环,我却哭的像个不知所措的三岁孩子。
明明这副耳环不值钱,撑死不过七八十元。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乎它什么,总之想找到它的心情十分强烈。
——‘饼子,有些东西并非只是东西,重要的是它存在的意义。’
——‘这件毛衣有什么意义啊,只会让我想起纪乔于曾经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
——‘可它却对我意义非凡,看着它,我总能想起你没日没夜一针一线编织劳苦的影子。’
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赵子哲说的话。
毛衣不是毛衣,耳环也不是耳环!
睹物思人,这些东西上存在过太多太多沉甸甸的回忆影子。
刚下过雪的土地泥泞潮湿,未融化的积雪打湿我膝盖裤子。
我蹲在绿化带里扒拉寻找半天,硬硬尖锐的枝丫划破面颊,手面冻得通红,掌心满是泥巴,指甲盖里堆积黑乎乎的脏土。
赵子哲打开手电筒,拨开茂密丛生的绿化带枝叶。
他说:“饼子,我帮你一起找。”
我跌坐在地,可怜的抱住自己,痛哭流涕哽哽咽咽。
赵子哲故作轻松语调安慰:“不就是一副耳环嘛,他五个耳洞呢,纪渣男家里应该还有剩余的。”
是啊,我在纠结什么。
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阻拦他继续寻找的动作。
“我们回去吧,别让学长学姐担心。”
他不太想放弃,固执拨弄白花花的雪地,苦不堪言的笑道:“你先别哭,咱们再回去。”
我吸吸鼻子,失落的点点头。
赵子哲意外的大叫:“啊!”
“怎么了?”
“找到了。”他像变戏法似的,从积雪中拿出一枚银质耳环,送到我手心里,开心的说:“找到一个~。”
我破涕而笑,捋顺耳边垂落的发丝,露出耳垂让他看。
“嗯,另一个在我耳朵上呢。”
“凑齐就好。”赵子哲笑容纯净,似天边白月光。
我心头丝毫没有放松的感觉,“海蜇子,你也那样认为吗?”
“哪样?”
他翻找口袋,掏出一块卫生纸擦拭沾满雪水的手指。
“我应该把有关纪乔于的所有东西都扔掉,才能……彻底忘记他。”
“不需要啊。”赵子哲犯烟瘾,吧嗒一声点燃打火机,侃侃而谈:“如果你决定忘记他,岂不是同样咱们这群人最美好的高中回忆全没了?况且,纪渣男是你的初恋,谁会轻而易举的忘记初恋呢。”
“嗯……”我心里微微动荡着某种怅然若失的情绪。
赵子哲抽两口烟,继续说:“相反,我觉得你可以保留他使用过的所有物品。毕竟,虽然纪渣男很坏很烂,但你和他交往时,也并不全是痛苦的回忆吧?你们有第一次接吻的甜蜜瞬间,也有第一次睡觉的初次体验,还有经常打打闹闹拌嘴的浪漫约会……那么多,你们接触整整六年,分手才短短四个月而已。”
望着他干净纯粹无瑕的笑意,我心一抽一抽疼痛难忍。
“继续演的做法太极端了,我能理解认为成他还在喜欢你么?”赵子哲自认为在疏导我,“嘛~,饼子,不论以后将来你选择和谁共度一生。纪渣男,继续演,随便任何人,我都不认为你必须忘掉谁。”
人的记忆,没有删除键,大脑也没有恢复出厂设置的选项。
说成忘掉,其实皆为迫不得已。
赵子哲是最了解我的人,而他却看透一切还深陷其中,最为可怜。
这让我不由得想到,假如两个不幸的人交往,又会产生怎样的感情化学反应。
赵子哲凑过来,小声提议道:“要不咱们开溜吧!”
我为难:“不太好,那都是你的学长学姐,不打声招呼就走,他们明天肯定凶你。”
“清风学长只会灌酒,我实在喝不下去了。再说,你暂时不想看见继续演吧?”
赵子哲很自然的搂住我肩膀,我们慢悠悠朝马路边走,计程车一辆辆停靠在大树下,凌晨的夜风格外冷冽。
我冻得瑟瑟发抖,钻进车厢,感受暖和的热气,搓搓手跺跺脚。
赵子哲坐到我身旁,朝前对司机师傅说:“去3号街黄金花园。”
我心有余悸:“海蜇子,你知不知道,哥哥的家也在那里。”
“啊?”
“纪须岩也住在黄金花园,他在10号楼,咱们在7号楼。”
“……噗。”他无奈的叹口气,“怪不得我下课经常在小区门口看见他,还以为他是来找你呢,岂料原来也住在黄金花园啊!”
误会有点大,我急促的澄清道:“他真的没有刻意来找我,全都是因为顺路。而且,我去年和他不欢而散,没有过和好的想法。”
“可是……”赵子哲揉揉后脑勺,头疼的说:“刚才在麦霸ktv,我看见你们打啵啵了。”
“没有!不是的!”我讨厌被误解,赶紧张口:“逢场作戏,不值一提。沈伊纤骚扰哥哥,他心烦才逮住我假装接吻的!”
“哦哦,这样。”赵子哲耸耸肩,伸手揉乱我的发型,宠溺笑道:“好了啦,你不必给我解释这么多。”
就算不是赵子哲误会我,而是萧悦芙,或者安晓名误会我,不论是谁,我都会急于澄清。
我讨厌身边关系好的人,再次误解自己和纪须岩的关系。
我困得眼皮打架,刚回出租房,躺倒床上便呼呼大睡。
翌日,我伸个懒腰掀开棉被,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睡衣,昨晚联谊聚会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在娄匡里。
书桌上放着一个浅蓝色的长方形礼物盒子,我好奇的伸手拆开粉色丝带。
打开礼物盒,里面赫然出现一双漂亮的38码白色高跟鞋!
我忍不住惊喜道:“卧槽!”
尖头细跟样式,封边贴合完美精细,两条柔软的绑带设计精美。
我爱不释手,迫不及待的踢掉拖鞋,光着脚丫穿上崭新好看的高跟鞋。
“饼子,喜欢吗?”赵子哲走进卧室。
我站在落地镜面前来回欣赏,高跟鞋内部舒适,完全不磨脚。
“喜欢,你啥时候买的?”
他坐到床边,笑道:“上周末,哈哈。”
“原来早就把我想要的鞋子买好了!吼,你居然坑我参加联谊聚会!”
他不自在的摸摸鼻尖,憨笑:“不知道找什么理由送给你合适,所以觉得当做谢礼比较妥当,哈哈。”
我坐回大床,像小孩子似的摇晃双腿。
赵子哲善意提醒:“饼子,且穿且珍惜,我听说你们医学生实习不允许穿高跟鞋。”
“嗯,必须平底小白鞋。”
医生要求从头到脚保持干净,尤其是鞋子,走路最好安静,不能影响病人休息,高跟鞋是万万不可以穿进医院工作的。
不过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学生,暂时考虑不到将来就业的事情。
我尝试原地走两步,身子歪歪扭扭找不到平衡感。
赵子哲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嘲笑道:“放弃吧!饼子,你不适合穿高跟鞋,还是球鞋比较符合你的性格啊,哈哈哈~。”
我心有不服,举起拳头警告道:“不许你这么说,我是女孩子!”
“哦哦,好嘞,那我松手啦~。”
语毕,赵子哲立马松开我。
“哎!哎哎哎哎哎!~~~”
我张牙舞爪左右摇晃,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东西,整个人摔倒在床,人仰马翻。
赵子哲捧腹大笑,“哈哈哈,不合适的东西,何必勉强自己呢!哈哈哈!”
我黑着脸爬起来整理凌乱的发型,唉声道;“你懂个屁,这是女孩子向往成熟的梦想。”
他收敛笑意,捧着烟灰缸抽烟。
“梦想吗?”赵子哲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饼子,在我面前你可以尽情幼稚,不需要长大,没必要变成熟。”
我换上棉布拖,小心翼翼将高跟鞋收纳进盒子装起来,整齐密封。
“得了吧,我不可能永远20岁。”
说起年龄,我不得不感叹一句时光冉冉,如同抓不住的指间沙子,迅速流逝的速度来不及回味。
仿佛没齿难忘的2008年就是昨天一样,转眼间却已然过去那么久。
我觉得14岁到16岁,18岁到20岁,虽然都相差两年,但完全是两个概念。每个年龄段都不同,就好比2008年和2010年一样,既不算短暂,也不是很漫长。独独我经历了大起大落,艰难险阻,跌宕起伏。
我问:“我和你认识多久啦?”
他说:“7年。”
“这7年,我有没有变化?”
“当然有啊!”赵子哲嘿嘿一笑,指着我的胸部傻里傻气的说道:“上次学校体检,你的胸围比去年多出来3厘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