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爷带领高个子和黑炭脸爬上溶洞与其他同伙汇合,瞧他们的仗势似乎是打算再进一次溶洞深处找寻墓穴。
戈义轻轻松开我,声音极小的问道:“丙妹子,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把你怎样?”
“我没事,你呢?”
“我还好。”
互相寒暄之后,我观望四周地形,发觉逃跑属于不切实际。
眼下,刀疤男举枪指着我们,倘若反抗,恐怕小命直接呜呼哀哉……
“你们老实点,听见没!”刀疤男呵斥道。
我嬉皮笑脸像狗腿似的讨好道:“哎嘿嘿,这位帅哥,你看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又赤手空拳,怎么可能不老实呢?对不对。现在正值晌午,太阳毒辣,这么闷热的天气,您看我们能不能……”
“不能!”刀疤男一口拒绝。
我心有不甘,擦擦额角热汗,接着讪笑道:“帅哥,你考虑一下嘛。我们只是想去阴凉地而已,假如我中暑昏倒,我哥哥肯定不会把钱交给你们的。”
“呃。”刀疤男略有动摇。
我接道:“你带我们去那旁边的小树林乘凉行吗?再说帅哥,我看你穿这么多,想必也已经热的大汗淋漓了吧?”
刀疤男一身迷彩服登山装备,脚上穿着厚实的登山鞋,身上背有双肩包。太阳直射他的天灵盖,此时额角和耳边不断冒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做完剧烈运动呢……
“你等着,我要请示老大才行。”
我搓搓手,笑呵呵的说:“好的好的,您请。”
刀疤男警惕凶狠的撇我一眼,转而拿出腰间挂的对讲机跟阎王爷通话。
戈义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丙妹子,你又想到什么计划了?”
我看向旁边的小树林,实话说:“暂时没想出鬼点子,但是只要我们能进阴凉地,等会哥哥来救我们的时候,万一发生枪战,咱们也好迅速冲进灌木丛躲避枪林弹雨。”
“嗯,说的没错。”
刀疤男收回对讲机,用m416突击步枪指着我们,厉声斥道:“喂!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我娇声道:“哎呦,我们只是在聊天而已啦。帅哥,老大说啥啦?”
刀疤男仰头用下巴指指瀑布,不客气的说:“老大允许你们进溶洞避暑!”
我顿时大失所望,却不能表现出来,怕被对方察觉出自己的诡计多端。于是只能赔笑着难过道:“唉,为什么啊?我们只是想去阴凉地……”
“少废话!”刀疤男用枪口戳戳我腰间,催促道:“快点走!”
我闷闷不乐的爬上软梯子,故意磨磨唧唧拖泥带水的放慢攀爬动作。
刀疤男站在大岩石上,如雷霆般震喝道:“喂,你拖拖拉拉的没吃饭吗!可恶,快点上去!”
我回头冲他嫣然一笑,故作不好意思的说:“哎呀~,人家就是没吃饭嘛~。”
刀疤男立即用枪顶住戈义后脑勺,眼冒凶光的威胁道:“你他娘的再啰嗦,老子一枪崩了这小子!”
“别别别!”我神色陡然一紧,慌张道:“帅哥,有话好好说嘛,别动不动就拿枪怼人,多危险呐……”
刀疤男吹胡子瞪眼的大怒道:“臭娘们儿,我看你是活够了!”
世界如此美好,我怎能轻生?
惹怒狂徒没好果子吃,我不再与他开玩笑,转头速度攀上天然溶洞口。
再次回到我们‘家’时,现场一切都变了样。
行李箱、食物、娱乐牌以及靠墙的九个帐篷全部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枪支弹药。
十字弩,狙击猎枪98k,长狙m24,连发狙sks,突击步枪scar-l,groza,ak47,还有近距离冲锋枪ump45,野牛,mp5k,散弹枪s12k,dbs,手枪p92,蝎式,p18c,以及各种投掷物烟雾弹、手榴弹、粘性炸弹等等。
各种枪支整整齐齐竖着贴墙摆放,旁边有十几箱子弹,大大小小分门别类。除站在瀑布下面巡逻站岗的两名盗墓贼以外,其余八个人都在溶洞口。有的忙着穿防弹衣,有的忙着挑选适手的武器,还有的在观察探测仪。
好家伙,明明是一伙狂暴土匪,却搞得好像/军/队实战演习一样。
他们忙忙碌碌,没有人理会我和戈义。
刀疤男负责看守我们,腰间对讲机时不时传来同伙的声音。有三个人打头阵率先进入了溶洞深处,听机子里面的对话,大概是在报告方位和溶洞里面的具体情况。
我心想,如果警察追到这里,恐怕自己和戈义将成为至关重要的人质。
不行,我得赶快想想办法。
刀疤男见我安静的沉思着什么,他拖拉着一个板凳走过来坐到我旁边。恐吓道:“小妞,你休想逃跑。告诉你,老子可不是吃素的。小心我把你打成筛子!”
我和颜悦色的笑道:“帅哥,我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怎么可能计划逃跑呢?您太高估我的能力啦~。”
“哼,你最好老实点。”刀疤男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靠着洞壁,拿起手中的不锈钢光面酒壶小喝两口,慵懒的样子似乎犯困想睡觉。
戈义心神不宁的遥望远方,有些后怕道:“你说他们会放我们走吗。”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出奇的冷静,满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有能力思考摆在眼前的巨大问题。
最近发生的事情犹如滔滔不绝的浪花,狠狠拍击着我的大脑。
思绪像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绳,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等着纪须岩他们前来营救。
坦白说,面对这群亡命徒,我们能成功脱险的几率为零。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他们杀人不眨眼,根本不会在乎一两条人命。
目前唯独能确定的是盗墓贼缺钱,而唐家白家和纪家穷的就只剩下钱了。所以我们有能谈判的条件,就怕他们钱到手以后再意图杀人灭口。
我沉静一会儿,努力转动脑筋,希望能尽快想出b计划。假如a计划拿钱赎人失败,只要有其他办法,到时候也不会被搞得猝不及防。
思前想后,我琢磨出几种方案。
逃生方案一;直接从溶洞口跳下去。飞流直下的瀑布下面是急湍河流,周围没有能躲避枪弹的掩体,如果我们进水憋气,盗墓贼就算对着水面扫射,大概率也不会伤到我们。
逃生方案二;擒贼先擒王,反客为主,变被动为主动。依靠戈义控制为首的阎王爷,令其他盗墓贼失去领头而兵荒马乱。
逃生方案三四五……各种离谱的想法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均被现实打消念头。
结合实际情况能实行的计划只有三种,要么谈判赎人,要么跳水,要么反攻。
总之,不论哪种逃生方案都得等a计划失败后才能奏效。
“哎,有没有打火机啊?”刀疤男摸遍全身上下的口袋,对同伙说道。
一名瘦瘦高高的盗墓贼摇摇头,嗓音特娘炮的说:“我不抽烟。”
刀疤男叼着烟,难受的吼道:“草!你他娘的是不是男人,每次听你说话都觉得恶心!”
我从上衣兜里掏出打火机,笑嘻嘻的给他点燃香烟。
刀疤男惊愕的看着我,粗犷的嗓音低沉沙哑:“呦呵,小妞还抽烟啊?”
为讨好他,我干脆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香烟,跟着笑道:“是啊,帅哥要不要尝尝我这牌子?”
刀疤男拿走黑色烟盒,左右细细端详片刻,奇道:“咦,这啥牌子啊?没见过。”
我带目的性套近乎道:“黑鬼,日本烟,你抽一根尝尝鲜呗,奶油味。”
“啥烟还能是奶油味。”刀疤男像土包子似的将自己烟丢地上踩灭,然后从黑色烟盒里抽出一支黑色香烟点燃。他吧嗒吧嗒吞云吐雾,半晌后赞叹道:“真不错,就是没啥劲。”
“嘻嘻,但是好闻。”
空气中弥漫着类似奶油巧克力的香气,令我紧张不安的思绪稍稍缓解。
刀疤男见我非常老实没有逃跑的歹念,于是便掉以轻心的跟我聊起天来。
“小妞啥时候学会的抽烟啊?”
我挠挠腮,回忆道:“高三吧。”
“小妞多大啦?”
“今年21岁。”
刀疤男正眼上下打量我,“哦,大学生嘛?”
我莞尔一笑,“是呢。”
刀疤男叹口气,误以为:“唉,你不好好待在学校里边儿学习,跑出来搞这个干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就该安分守己嘛。”
我打心底冷笑,盲猜他应该是把我错当成了另一伙倒斗贼。
“没有啦,帅哥,我其实啥也不会,在团队里就是个拖油瓶。”我看一眼默默不语的戈义,朝刀疤男笑道:“我喜欢惊险刺激的挑战,再说……这不是因为男朋友才参与其中嘛!”
“你俩感情真好啊。”刀疤男成功被我话题带偏,他眼神同情的看向戈义,可怜道:“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会得上那种脏病呢,真是辜负了人家小闺女一片情深啊。”
戈义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的无奈道:“是、是啊,呵呵……”
“喂!”阎王爷粗鲁的吆喝道:“抓紧时间,全都进去!”
刀疤男踩灭烟头,站起身走过去询问阎王爷:“那两个人质怎么办?”
“一并带进去。”
什么!
坏事,我心底暗叫糟糕。
我可不想再进一次溶洞探险,今早在里面撞见无头女尸,差点把自己吓出心脏病。
“不要,我不去。”我铿锵有力的拒绝道。
阎王爷轻蔑的看着我,蛮横无理道:“不去也得去!”
我硬声硬气的说:“呵呵,不然你现在就杀了我,人财两空,我哥哥肯定会帮我们报仇!”
我强硬的态度着实惹恼阎王爷,他大步流星冲过来,粗鲁的一把扯住我头发,面目狰狞的大怒道:“你滴臭丫头死到临头还嘴硬蛮?当真以为我不敢杀死你蛮!”
我吃痛闷哼,捂着脑袋同样凶凶的瞪他:“杀啊!你现在就杀!”
正当我们即将发生口角争执时,瀑布外面切实传来纪须岩的声音——
“里面的狂徒听着!快点把我小妹和我兄弟放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阎王爷野蛮的将我带到溶洞口,举起手枪对准我的太阳穴。枪口冰冰凉凉的触感令我浑身冒冷汗,心脏狂跳,犹如一只惊慌失措快要撞死的小鹿。
“你是她锅锅蛮?”
纪须岩站在大岩石上,他身后跟着岳安南和双言林,两个人手中提着两大麻袋现金。旁边还有几位陌生男人,看起来大概是便衣武警。
他抬头仰望我们,手里举着大喇叭,洪亮的说道:“对,我就是她锅锅。钱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先把我小妹放下来!”
阎王爷给刀疤男和高个子使眼色,两个人会意,抓着软梯子慢慢悠悠的往下爬。
“先让我们看看钱!”
岳安南和双言林将背上麻袋砰的一声放到地上,刀疤男与高个子一前一后的走过去。
拆开麻袋经仔细确认后,刀疤男转身抬头比划个ok的手势。
阎王爷嘴角忍不住怪笑,我心底暗叫不好,有诈!
“哇哈哈哈!”他捏着我脖子,另一只手将枪瞄准纪须岩脑袋,嚣张癫狂的笑道:“太天真了,居然真滴以为我会放过你们!”
其他盗墓贼见状纷纷举枪瞄准他们,纪须岩脸色一沉。
他死瞪阎王爷,眼底尽力压制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当下必须实行b计划,可是戈义被黑炭脸盗墓贼钳制着无法脱身!
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咔嚓~。’
耳边听见扣动扳机的声响,我顿时大惊失色,当机立断尖叫道:“哥哥,小心——!”
‘嘭!’
突如其来的清脆巨响枪声惊吓树林里无数只小鸟,它们扑着翅膀成群结队的飞上蓝天。
一颗狙击枪子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射穿阎王爷眉心,下一秒,血水飞溅到我的脸上,阎王爷像倒塌的墙壁般直直朝后仰重摔在地。
“小妹!”
我木讷且六神无主的看向自己背后,阎王爷倒在血泊中气绝身亡,他眉心的子弹孔正往外汩汩冒血……
一个方才还在我身边叫嚣的混蛋,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被躲在远处灌木丛的狙击枪手射杀了……
我顿时吓得腿脚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
盗墓贼们愣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此时两条攀岩绳索从洞口上方顺下来,十几名武警陆陆续续的闯入溶洞。
“小妹!”纪须岩洪亮的嗓音将我崩断的思绪重新串联起来,“小妹!快下来!”
盗墓贼们人心惶惶,有的掉头逃进天然溶洞深处,有的则选择拿起枪支做徒劳反抗。
训练有素的武警立即射杀企图反抗的狂徒,一声声清脆枪响令我大脑发蒙,四肢无力。
一片嘈杂混乱中,戈义将我打横抱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纵身一跃,我们双双落进急湍的河水。
‘噗通——!’
好难受!
我的眼睛,鼻孔,耳朵,但凡是洞的器官全部被冰冷的河水浸袭。嘴巴呛好几口凉水,幸亏我会游泳,慌乱中手脚并用,脑袋很快浮出水面。
救护队马上下水营救,我和戈义被几名救援人员拉上岸。
头顶天然溶洞里还在时不时响彻着震耳欲聋的枪声,盗墓贼和武警拼死搏斗,最终狂徒因人数相差悬殊而渐渐败下阵来。
所有人都围上前关心我和戈义,唐智恩握着我的手,白柯桥抱着我的腰,纪须岩揉揉我的小脑袋,双言林和岳安南投来关怀的目光。
一时间,我被大家簇拥着,方才心惊肉跳的内心得到安慰慢慢平缓放松。
唐智恩面朝我松了口气,她紧紧攥着我的手。通过力道和掌心渗出的冷汗,我能感受到她刚刚为我捏一把汗的忐忑不安。
“唐姐,你还好么?”我原地转个圈,咧嘴笑道:“我没事啦,你看,完好无损。”
泪水顷刻间涌出眼眶,唐智恩抿唇重重点头,轻轻拍拍我的手,她哽咽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纪须岩见我确实毫发未损,转而去与警方交谈。其他人转而去关心戈义,仅剩唐智恩还站在我旁边。
我张开口还想说点什么,视线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灌木丛折射出一道冷银光,像太阳落在镜子上折射出来的反光,更像……枪头。
我顿时脊背发凉,大叫一声:“不好!”
‘嘭——!’
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响,子弹直线朝唐智恩飞来。
而就在这千篇一律之时,我几乎是下意识狠狠把唐智恩往自己身后拽。
‘嗖——’
我眼睁睁看着子弹射穿了自己的右下侧腰部,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佟妹妹!”唐智恩惊呼。
白柯桥惊恐万状的大叫:“佟姐姐!”
“小妹!!”纪须岩急速向我冲来。
我摔进了他柔软温暖的怀抱,右侧腰部钻心的疼痛感令自己意识渐渐模糊。
武警们迅速对四周展开搜索,很快将躲在灌木丛后面那个原本巡逻站哨的盗墓贼抓获。
纪须岩恐慌不安的痛心道:“小妹!小妹,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我……”
好疼!
我想说话,稍稍一动,腰部枪伤犹如撕心裂肺般疼痛难忍。
纪须岩嗓音颤抖的命令道:“你别说话,你只管看着我!保持意识,千万不要睡着!小妹!”
呼吸困难,浑身乏力,眼皮就像灌铅似的睁不开。我张大嘴努力喘气,可是肺部却像浸水生锈似的怎么也无法得到充足的氧气。
我颤抖的右手摸一把腰间,湿漉漉粘稠的刺目猩红遍布掌心,我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全部都被血液浸湿了。
意识恍恍惚惚的我,总结出来一句名言警句:原来世界上,真的有比失恋还要痛苦的事情,那就是——中枪。
在自己即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看见唐智恩满面泪痕,看见白柯桥哭哭啼啼,看见岳安南勃然大怒,看见戈义愁眉不展,看见双言林忧心忡忡,看见薇晨声泪俱下,还看见纪须岩绝望且痛苦的抱着我。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
我努力挤出最后一抹微笑,想把开心美好的面容留给大家。
下一秒,我实在支撑不住困顿疲惫的精神,眼睛一闭,脖子一歪,沉沉的昏死过去。
……我死了吗。
……好像真的死了……
我做了一个无边无际且漫长的梦境。
梦里,我遇见了青春少女时期第一次怦然心动暗恋的男孩。
‘你能不能对小饼子温柔点?’
他自私的说:‘不能。’
‘那你的温柔给谁啊?’
他深邃充满魅力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我的温柔当然只给女朋友啦~!’
突然闯来一位不速之客,她挽着他的手臂,柔媚娇声的问:‘乔于,她是谁啊?’
‘甭管她,咱们走吧~。’
我真的好生气好生气,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他的!为什么那群女生却像前仆后继的蠢鱼一样永远簇拥着他,永远倒贴脸皮的喜欢着他!
难道爱情里就不能讲究先来后到吗!
高中学校的景色徒然扭曲起来,画面一转,我莫名其妙的回到了旧弄堂的客厅。
‘丙丙,我是不是特渣?’
哦……你不是特渣,你是超级宇宙霹雳无敌渣,渣到掉渣,渣没人性的那种渣!
‘什么东西,真难吃!’他把手中的三明治狠狠摔进垃圾桶。
我朝他伸出手,想说教奚落他,可是嗓子却像被针线封起来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半句话。
这时,我看见自己正坐在床边吃三明治,并且无所顾虑的对他吼道:‘你干什么啊?这可是你妈妈亲手做的。’
‘是亲手做给那个男人吃吧!呵呵,每次都是刘万来家里,她才早起做饭。给我做的这一份,只是顺手附加!’
身为旁观者,我原本想骂他,此刻竟有些心疼他。
对哦……我喜欢的男孩,我深深爱的他,是一个私生子。
‘咳,是嘛。哈哈!我是谁,我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纪乔于!’
他习惯逞强,喜欢吹牛。
‘丙丙!你不能走!你忘记把我脏外套带回去洗了。’
‘tmd,你难道忘记今天要给我买漫画杂志了吗!’
他很任性,而且特别特别特别自私。
‘我给她一点零食,或者抱抱她,她就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我并没有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完全有拒绝我的权利啊。’
他非常可恶,恨得我牙痒痒。
‘你真的原谅我了吗?自那以后,我良心始终不安,你看,它现在还很不安。你感受到了吗?’
他狡猾的像只狐狸,总能轻而易举的抓住我软肋。
‘怎么能连我们认识的时间都记错呢?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2006年的夏天,你在扫洒落满地的树叶,刚扫干净,春风吹来又落一地。你气得跺脚,举着扫帚自言自语。当时我和万松恰巧路过,才发现原来这么可爱的女孩是我同班同学。更令我吃惊的是,一周后,我搬入这儿,发现你和我居然是邻居。’
他居然记得我。
虽然本质很令人讨厌,可是却有些细心。
‘我会对你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你就等着沉浸在快乐幸福的海洋中死掉吧~。老婆大人,饭还没好吗?你的亲亲老公饿坏啦,饿死就没人疼爱你了~。’
他花言巧语,嘴皮子就像涂过润滑剂,不用打草稿就能将甜言蜜语脱口而出。
‘外貌什么的,我已经视觉审美疲劳了。前女友哪个不比你好看嘛,哈哈,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外表选择你呢。’
他毒舌的程度能把我活活气死!
‘所有喜欢我的女生,只要我想睡早就给了。她若是真的喜欢我,怎么可能不让我碰?上次在学校接吻,她应该感到高兴而不是躲着我。我试探过她好几次,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佟丙丙都不可能暗恋我三年,否则早就告白了,正常人不会憋这么久的。我们交往差不多一个月了,到现在也没听见她说一句喜欢啊。兄弟,我验证证实了,打赌是我赢哦~,事实证明你想太多~。’
我被他耍的团团转,对他恨之入骨,可是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却还是无法做到放弃这段感情。
‘其实我根本不喜欢你,丙丙。当初和你在一起,我只有一个目的。其实如果我真的对你有意思,早就下手了,没必要等到高三。’
呵呵,你用得着这样说吗?我早就知道了……
突然——
混沌的黑暗将我淹没,我挣扎着,求救着。
一双温暖大手牢牢握紧我,他透亮的琥珀色眸子倒映着狼狈的我,他左眼角的美人痣晃的我心乱如麻。
他嗓音悦耳的对我说:‘小妹,你可以试着喜欢我。’
我听话的照做了。
感受着他暖融融的拥抱,聆听他强有力的心跳,他身上黑咖啡浓郁的香气充斥着我的鼻腔。
可是为什么……
‘如果你后悔了,我也不留你。强扭的瓜不甜,爱情也是如此。’
为什么那双手要松开我?
不要!
不要抛下我,不要空留我一个人!
我好害怕,谁来救救我?谁都可以,拜托了!
‘这么多年了,难道你真的没发现吗!饼子,我喜欢你啊!我想尽所能的对你好,一天不行就两天,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三年……你以后肯定能注意到我。你不是除了纪渣男和继续演以外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啊!饼子,但愿我的喜欢没有给你带来烦恼……’
他是谁?
我的头脑极度混乱。
他对我好出于何种目的?他为什么对我好?他喜欢我什么?我已经变得狼狈不堪心碎如泥,这样的自己,真的值得另一个人来爱我吗!
……
‘我让你冷静一下!看清楚谁才是你的男人!佟丙丙,有种再说一遍!你要去找谁!’
‘我很少和别人一起过生日,今天算是……第一次吧。’
“饼子,求你了,不要去……放弃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难吗?”
……
‘我的女人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她死了骨灰都是我的!’
‘小妹,我希望你认真好好考虑,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我不想再体验一回失去你的滋味,那种感觉很难受很痛苦。’
‘没关系,我可以……我可以成全你们。饼子,你是我见过最没主见的女生!’
……
‘不能!我们不能分手!我不允许你说分手!’
‘身为一个骨科医学生,我独独没办法解剖你的心,看看里面到底住着谁!’
‘饼子……你想好了吗?我们之间……一旦开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
别说了。
拜托你们别说了!
求求你们别说了!
我捂住耳朵,痛苦的蹲下。
我仿佛在一片泥泞沼泽的黑暗里越陷越深,我的心仿佛被他们三个人狠狠的撕扯开。面目全非,满目疮痍,血肉模糊。
我已经死了。
难道我死了还不能赎罪吗?
为什么我都死了,你们还要折磨我!
他们的声音,或咆哮,或悲伤,或忧愁。
他们的表情,或愤怒,或后悔,或无奈。
他在床/上/解/开我的睡/衣,尽情/放/纵/折磨我;他将我搂住深深的亲吻,忘乎所以的投递虚伪;他紧紧拥抱着我,柔声细语的传达爱意。
他抬手狠狠扇我耳光,掐着我的脖子,怒不可遏的强迫我求饶。
他绝望的转身,嘴角却露出解脱般的毒笑。
他一声不吭的搬走,毫无征兆退出我的世界。
……他们是谁,为什么总是让我体会到生不如死……
……不要再这样对我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啊,原来我已经死了。
是啊,我死了。
所以足够谢罪了?足够弥补他们了吗?
那我所承受的伤害该由谁负责?
算了……算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好像都在渐渐远离自己。
我不再拼尽全力的挣扎,而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无尽恐惧犹如密密麻麻的蝎子钻进我的五脏六腑,熊熊火焰燃烧着我的四肢百骸。
我是不是已经被转移进焚化炉了?
接下来是什么?小盒子,黑白照,鲜花和焚香?
入土为安,说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人活一辈子,原来泥土才是永久的家。
佟丙丙,享年21岁,死亡原因:枪杀。
在今后的无数个年头里,有谁会想起我呢?
看我不顺眼的沈影,欺负我的胡莉可,她们得知我死亡的消息,估计会乐开花吧。
经常帮我伸张正义的闺蜜安晓名,她大概会泪流满面吧。
爱恋我整整八年的赵子哲,如果他还喜欢我,估计会抑郁死吧。
已经是有妇之夫的纪须岩,能否释怀对我的悔意呢。
还有远在异国他乡的纪乔于,他会专程回国参加我的葬礼吗?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啊!
我想参加哥哥和唐姐的结婚典礼,我想当安晓名的伴娘将她亲手托付给万松。我想顺利从华城大学毕业从事医学工作,我要孝敬父母。我还想看看纪乔于究竟会和谁共度余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梦想还没有实现,人世间还有好多好多值得我留恋的人和事!
死不瞑目,我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去!绝对不能!
“瞳孔有反应,病人心率值35。”白大褂医生戴着橡胶手套,他翻开我的眼皮看了看,急忙说:“意识薄弱,她还活着!”
嗯?我还活着?
谢天谢地,我还活着,我没死!
兴许是上苍听见了我的祈求,兴许是我的意志强大,再或者心有不甘。
总之,不论什么原因,我还活着!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明晃晃的灯光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几名白大褂医师围着我进行心脏复苏和漫长手术,还有年轻的小护士在旁边忙前忙后。
麻醉药让我的身体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我只能被医生扒开眼皮时才能看见目前发生的一切。
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好像被推出了手术台,再然后……我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我昏睡好久好久,久到自己已经记不清现在是何年何月。
梦回2006年,我仿佛看见高一6班全体同学们在操场早操。
突然又窜进2007年的光阴,我似乎看见某个面红耳赤的女孩在给他递情书。
缓慢的来到2008年,华城私立第三高中的毕业典礼。我作为高三毕业生代表,站在主席台上铿锵有力的演讲稿件。
之后是2009年,我在花城大学结交新朋友。
往后的2010年,我被排挤,被针对,被欺负,大概是最差劲的一年吧……
最后的2011年,虽然没有顺风顺水,但是过的很开心。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是我最熟悉的味道。
阳光柔和的洒在眼皮上,明亮的让我看不清周围。
听觉恢复之后,自己身边许多人在说话,还有低声的啜泣。
“饼子?”
“宝贝闺女!”
“佟妹妹,你醒了?”
“小妹!”
“呜呜呜,佟姐姐……”
我缓慢睁开眼睛,率先引入眼帘的是赵子哲硕大的脸盘子。
我慢慢转动眼球,看见握着我左手的人是唐智恩,紧攥我右手的人是安晓名。
她的后面站着纪须岩,她的侧边站着万松。
其余人围在病床周围,有汪苏琪,白柯桥,岳安南,双言林,戈义,薇晨。还有烹饪学院的孙静秀,朱庆生,以及叶清风,管东渚,苗聆。想不到,连夏金灵也来了。
爸爸妈妈坐在沙发里,另一张病床上躺着龙浩。
而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最想见到的人却独独没有出现。
狭小的病房里站着十几个人显得特别拥挤,空气仿佛都不流通了。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扯扯嘴角,虚弱的笑道:“……我……回光返照了?”
“这孩子瞎说什么,你好端端的活着呢!”妈妈李英凑过来摸摸我的额头,长松一口气:“不发烧了。”
闻言,众人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我扯着沙哑干燥的喉咙,无力说道:“水……水……”
纪须岩赶紧温柔的将我扶起来,他吩咐身后男生:“快给她拿水。”
玻璃杯递到眼前,我咬住吸管,滋溜滋溜一口气喝掉大半杯纯净水。
“佟丙丙。”
一道如天籁般清新悦耳的嗓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慢悠悠的抬起眼睛,他半俯身子低头看我,垂下来的发丝刚好在阳光中泛着柔软的光芒。
他冲我浅浅微笑,左眉钉折射出耀眼的光辉,恍惚如同昨天还在高中学校里见过面。
“噗——!”
我没控制住,喝进嘴里的水一股脑全部喷到纪乔于俊美的脸上。
他赏心悦目的笑容当即僵硬无比,脸色瞬间跌青。
唐智恩慌忙抽纸巾替他擦拭湿漉漉的脸庞,我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他妖颜惑众的俊逸脸庞依然真真实实存在自己眼前!
“纪……纪……纪……”我睁大眼睛,结结巴巴的像个傻子。
他歪头打量我一会儿,薄唇勾起诱/惑的弧度,说出来的话依旧能噎死人:“哟哈,怎么了。才分开没多久,连我大名都记不住了?”
“纪乔于!”我用力过猛扯到腰部伤口,疼的一阵呲牙咧嘴。
他漂亮的手指突然握住我,并引领我摸上自己棱角分明的脸。
“嗯呢,是我。”他邪魅笑道:“你没看错,不是回光返照。”
“纪乔于!”面对他不正经的调侃,我能说出来的话只有这三个字:“纪乔于,纪乔于!”
我颤颤微微的抚摸着他高挺的鼻梁,触摸着摄人心魄的桃花眼皮,然后缓缓移动到那薄凉的唇边。他唇角右下方多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唇钉,使得整张脸更加令人心跳加速。
我咽口唾沫,视线直直的与他对视。
他外表精致的轮廓如同橱窗中的模特,一双桃花眸倒映着我痴痴的表情,眼角微微上翘带着奇异的光彩……
我确定以及肯定,他就是纪乔于!
他是我朝思暮想的纪乔于,他是我在无数个夜中都会梦见的纪乔于,他是我曾经肝肠寸断也心甘情愿喜欢的初恋纪乔于!
“摸够了没啊。”安晓名柔声细语的提醒道:“丙丙,他就在这儿,跑不了,你先安心躺下养伤,往后再摸也不迟。”
此话一出,引起病房内其他人哄堂大笑。
我回过神,像触电般缩回自己的手。
面红耳赤外加无地自容,我躺倒身体,望着天花板缓口气。
不能光盯着他看,他的脸像有一股魔力般,总能让我深陷其中。再说现场这么多人在关心我,我怎么能光顾着犯花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谢谢上天听见我们的哀求,阿弥陀佛……”岳安南双手合十对着窗外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