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荀非雨指着人不能作为媒介的一行问,“这是不是和殷知说的,人被剥夺了和天道之间的联络有关?所以身为妖的我们能够跟天jiāo流?”
“不能,”左霏霏摇头,“只是我们的声音,很少被天忽视,仅此而已。”
天是什么呢?从窗口望出去,烧的一片火红的彤云吗?还是科学上研究出来,发来种种星体图片的宇宙呢?左霏霏不得而知,她只知道一个概念,一个代表着“绝对力量”的概念,又被人称作“神明”。而朏朏的传承记忆中显示,妖的所有能力都来自于天,并且设有一个隐藏的上限,在这个上限之内索取是不会受到惩罚也不用支付代价的。
“妖shòu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这个隐藏的上限,人类的上限很低。举个例子,持有月灯的人你可以理解为超能力者,而具有这样能力已经突破了人类本身的上限,所以需要付出代价,就是折寿。”
左霏霏按住荀非雨翻页的手,皱着眉头说:“而妖shòu的上限极高,我们可以向天道索取的力量远高于人,并且天生就带有一些功能,比如我对情绪的感知,宗鸣的视觉,还有你的听力嗅觉。在这之上,我们还可以索求更多,比如天狗的火,宗鸣的雾,朏朏的风,陆沺亲近草木,但这就需要代价和诉求了。”
诉求,索取的行为,以及支付代价,乍一听是个很合理的体系。在这种体系中,先决条件是自身的诉求,所以荀非雨“想学”或者“想要获得力量”的欲望显得格外重要。而这个支付代价的体系又被用在阵法当中,荀非雨深知这种代价的恐怖之处,他不由得看向左霏霏:“我没有看到你用过风。”
“因为驱役风,我需要支付代价。”左霏霏摊开右手,五指轻轻一划,荀非雨便感觉到耳边有一阵微弱的清风拂过。但很快,左霏霏的右手食指就咔哒一声反折过去,面孔因为疼痛狰狞起来:“代价这种东西很奇怪,反应在我身上是骨折,在天狗身上是变回瘦弱的shòu形,总而言之,会有一段虚弱期,那就是妖的弱点。”
这时候荀非雨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宗鸣的样子,那个人无数次使用白雾,对于宗鸣来说代价又是什么呢?宗鸣对于妖监会的排斥,置身事外的态度,难道他也和左霏霏一样不想支付代价吗?荀非雨犹疑着开口:“宗鸣呢?他不会有事吗?”
“只要妖丹不受损,我们只是痛或者虚弱而已。和人的折寿比较起来,是不是很轻?”左霏霏咬牙将手指掰回原位:“越是qiáng大的妖,上限越高,你看到的只是我的上限,而宗鸣远在我之上,他不会有事的,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
荀非雨正叼着一支烟,试图按照书中所写的文字凭空弄出火苗。左霏霏见状嗤笑一声,扔去一个打火机:“仝山学了好久都没学会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一看就懂。他当时说啊,他想保护岳明漪,所以拜托谭青行整理这些东西……保护,唉,那些人,不过当我们是工具而已,不论你我,还是宗鸣。”
但不肖一会儿,荀非雨右手食指上竟跳出了一颗橙红色的火星,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足够让左霏霏瞠目结舌。她定定地看着荀非雨满头的大汗,正想伸手帮人擦汗,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来。她皱着眉接通了陆沺打来的电话,还没说两句,那头就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碰撞声。
“宗先生——!”
第五十六章
时间回到傍晚,宗鸣撩起窗帘,冷眼看着停在宠物医院门口的汽车。他松手放下硌手的布料,宗鸣只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一秒却愣在了原地:掌心处竟然浮现出好几条裂纹,轻轻一捏,裂纹就会逐渐增多,甚至涌出些血丝。白雾徒劳地修补着伤处,那裂痕竟然没有消减的趋势。
这是代价,是他不能更熟悉的东西。
“殷组长有话想问天狗,”站在门外的人是陆沺,他的肩上停着一只蝴蝶,正轻轻扇动着翅膀,“他应该回来了吧。”
宗鸣略一挑眉,将手掩藏在身后:“只要荀非雨?”
陆沺向来不喜欢跟宗鸣打jiāo道,但殷知再三嘱咐说不要和宗鸣起冲突,他只能歪歪头往里看,心不在焉地说:“岳明漪说叫不动你,当然殷组长想要直接和你谈。”
“那就走。”
“嗯?”
“不是殷知说的吗?我是第一人选。”
见殷知也不是什么大事,宗鸣明白殷知想知道些什么。他翻了个白眼,虚起眼睛看向道旁的银杏树。烧得火红的日头在道路尽头慢慢下沉,无数黑鸟绕着落日的余烬翩飞,它们停在电线或是路上,似乎根本不想躲避路上的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