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顶上惨白的月亮在水面下赫然变成了一只独眼,冰冷地盯着láng犬逐渐下沉的身躯。
“哈——!”荀非雨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粗重的喘息竟然没有惊醒chuáng上的宗鸣。他惊魂甫定,伸手拍了拍脸,握住宗鸣恢复如初的手塞回被子里,起身下楼找早起的江逝水索要昨天妖监会承诺送来的手机。
那边的人办事效率确实高,送来的iPhone 11还是黑色。荀非雨和江逝水一起草草解决了早餐,看了一眼手机上谭嘉树发来的信息,叹口气准备出门。临行前他弯下腰捏了把江逝水的脸,指着楼上低声说:“你和易东流守好宗鸣,他很虚弱。”
“你呢?”江逝水看荀非雨一副脸色很差的样子,不免有点儿担心,“狗哥,又出了什么事吗?是不是昨晚我听到那声巨响……”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明漪叫我执行任务,也该还他给我妖丹的情了。”荀非雨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听到一声口哨,回头果然看到停在对街的摩托车。他匆忙拍了拍江逝水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往谭嘉树那里。三楼的窗帘轻颤了一下,随着机车的轰鸣消失,整条街似乎又恢复了宁静。
江逝水望着机车留下的尾气发愣,良久才回头对易东流一笑,低头摘下身上全部辟邪的首饰:“你昨晚教我的东西,今天能继续学吗?”
“好。”
8:32,妖监会西南分部大厅,能出外勤的gān员除宗鸣以外都汇聚在八仙桌旁。桌上摆那盆菖蒲是陆沺,小白猫在一旁拨弄草叶咬着玩儿。荀非雨第一次见殷知,那女人脸上浓重的化妆品味让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并没有向荀非雨做任何的自我介绍,而是非常不满地盯着明漪:“我不同意。”
刚在路上谭嘉树就简单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左霏霏昨天越权接受了警方的援助请求,这一举动让殷知非常不满。现在西南分部能出外勤的gān员也就四个,本就人手不足,再借调给警方,恐怕又要延误阵法的破解。
明漪揉着酸痛的额角,轻描淡写瞥了殷知一眼:“你也越权?”
小白猫闻言跳进荀非雨怀里,谭嘉树却啧了两声:“岳叔你也不能一言堂啊,”他转向殷知耸耸肩,“知姐儿你也是,警方资料库不对外开,他们现在忙不过来,帮了他们肯定会更快。况且这玩意儿也不急着这么一时吧,我叔叔解了一辈子,你慌两三天?”
“我没兴趣听你们谝,谭嘉树说的有道理。”荀非雨抓着小白猫的后颈皮扔回桌上,与略有些惊讶的明漪对视一眼,“叫你一声分部长?你说你要维护人类的安全,现在最紧急的不安定因素就是向南。”
明漪摸着下巴点头,盯着桌上那几个剥好的橘子出神。好一会儿他才若有所思的说了句什么,但迅速就以笑带过:“天狗积极很好,所以我有个事情需要jiāo给你。殷知,你来说吧。”
殷知正满眼眷恋地抚摸着菖蒲的叶片,她被提到之后站了起来,冷冷看向坐在荀非雨旁边的谭嘉树:“天狗,我需要你在出外勤期间监视谭嘉树的一举一动。”
窝里斗?问题是这种话,当着谭嘉树的面说真的合适?
等谭嘉树领了任务把荀非雨拽出了幻阵,他才一边儿叹气一边儿碎碎念给荀非雨解释。前些日子殷知一直苦心研究那张人皮,今天凌晨终于啃出了点儿结果,但又似乎不太如人意:人皮腿部绕着那一条螺旋纹拆解出来,竟有几分像谭家的家纹。
谭嘉树见荀非雨半信半疑,gān脆扒开左臂的袖子,露出半截青蓝纹身:那是两股绕在一起的青蓝色螺旋线,自手腕盘绕而上,绕颈一圈,像个上吊的锁扣。他撇嘴啧了一声,拍拍荀非雨的肩膀说:“她知道不是我gān的,但是怀疑谭家……毕竟我叔的阵纹里也能拆出一条龙。证实这个猜测之前,我提议的,找个人监视一下我,免得有人说我跟谭家那帮老不死的接触。”
“龙?还以为你要上吊呢。”荀非雨挑了挑眉,“为什么是我来监视你?陆沺是她养大的,左霏霏又是左家人。”
“这叫卷龙纹!虽然没文化,但你确实挺合适的。”谭嘉树扔来一个机车帽,腾出地方拿皮绳捆扎一个黑色的箱子,他一边笑一边解释,“第一,你以前的职业,更了解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第二,你不是妖监会九家的人,和谭家没有利益关联。至于第三嘛,我信你。”
“盲目相信别人会害死你。”
“哇,非雨哥?别吧,咱俩谁跟谁啊哈哈哈!”
“别贫了,出发吧。”
和妖监会其他几个人不同,谭嘉树行事非常坦dàng,做决断的时候也算是明大义的。妖监会内诡谲的利益争端,荀非雨并不想去了解。他一路上翻看手机里储存的资料,那是鉴证科在昨晚爆炸案现场拍摄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