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板上挂着向南和向三儿的照片,密密麻麻的关系网让白落梅很是头疼。她几乎没怎么睡过觉,对向南这个人的犯罪经历更是烂熟于心:行贿高官,积聚黑恶势力,贩毒,或许还要加一条走私军火。他出身于四川泸州市太伏县,十三岁就猥亵同村妇女,十五岁开始混黑道,从打手翻身成为老大,现在摇身一变当了运输公司的向老板。
明明以前有很多机会把罪恶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腐朽的体系却一次次因为公权或者贪欲放纵了向南的成长,让他变成盘踞在四川盆地上毒瘤。那些少女和警察何其无辜?对此白落梅彻夜难眠,打盹时却接到了谭嘉树的电话:“有什么线索?”
谭嘉树烧掉两个用空的纸包,捡起枯死的蓝花楹树枝低声说:“足浴城张婷,谢玉的马子被绑架,正好被我们撞破。”
为首的绑架犯叫赵小伟,在左霏霏的能力之下吐露了实情。
张婷生育后,为了保护女儿不受骚扰,谢玉减少了和张婷的接触,每月让赵小伟将他那些来路不明的钱换成现金,当面jiāo给张婷。反常的事情发生在一周之前,谢玉找人接走了自己正在读幼儿园的女儿,通知赵小伟按时去自己家拿现金送去给张婷。昨天赵小伟赶到谢玉家拿钱,进去打开保险柜,里头的东西却把赵小伟吓了一大跳。
“里面是四把仿制92式手枪,狗血画的符和二十万块钱。”谭嘉树挨个儿检查了一遍捆在树上的人,左霏霏和荀非雨已经被他派去汇报情况和送张婷,自己留在林地里看守犯人,“他想要绑张婷bī问出谢玉剩下的财产在哪里,但运气不太好,遇上了我们。”
“嗯?”白落梅自己都不知道谢玉有个情人这种事,但她更疑惑了,“谢玉,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向三儿底下那个打手,他很擅长用刀,不怕吗?”
“他笃定谢玉回不来了,因为谢玉对他们说,这里很快就会出事,拿着枪保护嫂子,有危险就把嫂子护送到云南昭通的安全屋……但那通电话被向三儿挂断。白队长,派人过来收拾一下这里的几个混子吧,我用了致幻粉,你应该问不出什么了。”
派遣值班民警,联络云南警方协助跨省抓捕,还要准备后天案情分析会的材料,白落梅jīng力透支,打字打到一半就在电脑前沉沉睡去。第二天早晨孙梓第一个到,他推门进入办公室,默默给白落梅泡了一杯咖啡,似是不忍吵醒她。
“谢谢,你这么早来?”杯子放在办公桌上的时候白落梅就已经醒了,她皱眉看向自己肩上搭的衣服,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孙梓,“你给我披的?”
孙梓眨了眨眼睛,手往沙发上一指,脚底抹油赶紧溜了。白落梅往沙发上一看,差点儿一口咖啡喷上去。宗鸣正懒散地靠坐在沙发右侧,身上穿了件水色丝绸衬衣,斜着眼冲白落梅一笑:“你鼾声真吵,像打雷。”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宗鸣。”
“怎么不说我光临寒舍,让你蓬荜生辉呢?”
“大清早找骂啊你?!上回的事老娘还没找你丫的算……”
“歉已经到道过了,我被狗教训一顿,来表示歉意。”
这高高在上的态度还说什么歉意?就差直说让白落梅给自己上杯茶。但一提到“狗”,白落梅登时jīng神起来。她皱着眉打量宗鸣,试探性地问:“他……”
“如你所想,”宗鸣眯眼一笑,“我回答了你的问题,该走了。”
“等等!”白落梅吼出那句之后却看到了宗鸣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人分明就坐在沙发上纹丝未动,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追问一样,“告诉我,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过去的事,你不会不能说吧。”
宗鸣挑了挑眉,点根烟轻描淡写地讲完最近三个月的事,白落梅已经听得瞠目结舌。什么叫杀死荀雪芽第二次?什么叫夺舍?那现在荀非雨身体里的人又是谁?问题太多,她甚至不知道从哪个开始问起,但心脏或许早就超过了负荷,一阵又一阵地抽痛起来:“……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说这个的吧?”
“只是他很久不回家,”宗鸣微有些落寞,一笑带了过去,“你不也想知道吗?”
“不仅是这个!”
“……”
“我早就知道荀非雨他不会放弃的,他绝对不会放任杀死雪芽的凶手逍遥法外!宗鸣,你如果是在帮荀非雨,你应该知道我们想要了解些什么,至少出一点力也好啊!”
“你为什么笃定我会有那种能力?”
“……你的话里全是暗示,一一对应,还不够可怕?”
可怕?也有人说自己是诅咒呢。宗鸣盯着白落梅手边的卷宗出神,荀非雨已经三天没有回来过,江逝水说如果再这么下去,或许宗鸣又会回到置身之外的位置。不知为什么,他这次却没有那种轻松感,反而愈加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