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来的话是这样,”云扉接过白落梅的话,“我只能保证赵小伟没有撒谎,但实际,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
谭嘉树来回深呼吸,甩甩头嘶了一声:“如果他的女儿是被人带走的,那他的jīng神状况不稳定,确实更容易受到玉盒的蛊惑。白队,他的身份证我是在chuáng头柜上发现的,你明白这种行为有多刻意吧?”
“你说的都是猜测,我需要证据才能下结论。”白落梅攥紧拳头,他们眼前这个谜就像一个越拆越复杂的线团,看似能够解开,却又冒出下一个死结,“张婷对谢玉盲目信任,她不觉得女儿失踪,反而说这是谢玉保护女儿的手段……真你妈智障,家里人不报警我都没法立案,你们有那种追踪能力很qiáng的,帮忙找找?”
明漪展眉一笑:“左先生到了的话一定尽……”
“这个不是。”
殷知扔开一份文件,正好砸在明漪脚边。她神态越加狂热,陆沺连连皱眉,拾起文件对明漪鞠了一躬。江逝水苦着脸和谭嘉树jiāo换眼神,白落梅一看就是憋着脏话,两人生怕白落梅站起来甩殷知一耳光。云扉嗤笑一声,摸出一根烟点上:“那向南的尸骨呢?也在吗?荀非雨他很想知道这个。”
白落梅箭在弦上,生生被“荀非雨”三个字压下了火气。她回想起鉴定中心的状况,心里更加憋闷:“最近好几起案子,只有一个鉴定中心,还要面临尸骨的分拣……”
叮铃,她的手机又弹出一个拒接提醒。白落梅直接按熄了烟头,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说:“我个人信息可能泄露了,最近不太安全。DNA检测还没有做完,至于死因你们都有自己的一套解释,我会让那边,我尽力说服那边加快速度……你们那么牛bī就没点别的办法问问死的是谁?找宗鸣不行吗?”
“他要的价也不是谁都出得起啊。”谭嘉树神色骤然转冷,“就这些?”
还有妖监会给不起的东西吗?那宗鸣帮我,他拿走了什么?说不上后怕,白落梅咳嗽一声掩过自己的停顿,却对上“左霏霏”略带悲伤的眼神。她不自然地抻了抻眉头,突然起身一把推开殷知面前的文件:“你和殷千泷是什么关系!”
刑讯那一套,攻其不备,看嫌疑人瞬间的反应。屋内人被白落梅的动作惊得愣住,陆沺眼疾手快按住殷知的肩膀,她愤怒地抬起头,一双眼里尽是怨怼。白落梅冷哼一声,摊摊手:“我习惯也不好,你谅解一下?合作嘛,老实一点。”
来之前白落梅做过功课,妖监会的gān员以家族成员为主,少有外姓人。像谭嘉树这种二流子,背后就是九家之一的谭家,而江逝水则是岳家的姻亲。殷知,那妖监会是否还有一家姓殷的?殷千泷这个姓氏,她和向南以及玉盒这种密切的联系,是否又和这所谓的“殷家”有关?
当然,报复心也是有的,白落梅不排除自己在挑刺,但殷知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她颤巍巍地捡起一地卷宗,坐下来还不忘整理好裙摆,一双杏眼里全是冰渣:“白队长,在你不了解我们殷家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猜测,是非常不合理、且不尊重我的。殷家的发源地在河南安阳,我出身那一支从未迁移过。我这一辈,同族除了一个十岁早夭的孩子,再无别人,更别说一个与我同岁,生在四川,长在四川的女人。”
末了,她低声补充了一句:“卷宗我之后再看,是我不够尊重死者,抱歉。”
话都说到这份上,白落梅再不从这个台阶儿下,倒显得自己有点小气。她打量着妖监会众人的神色,陆沺对殷知的状况颇为关切,明漪也问了句状态怎样,但在白落梅发难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阻止自己?虚情假意的东西,她翻了一个白眼,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打瞌睡的谭嘉树:“廊桥餐厅的落地窗和向三儿那层的镜子,都是你们打碎的?”
“嗯?”谭嘉树和云扉同时皱眉,“玻璃是,镜子碎了?”
“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双灰色的眼睛,是你吗?”
在那张模糊的脸上,只有那双灰眸清晰万分。荀非雨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宗鸣那双眼,或许是只能看到眼睛的缘故,他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翡翠大厦那会儿也是,镜中的天狗拥有一双灰水湖泊似的眼,它在凝视自己时,与宗鸣如出一辙——那种浸泡在温水里,忍不住向下沉沦更深的混乱。
回来那天荀非雨就发现原先摆在堂屋内的穿衣镜不见踪影,易东流见荀非雨在那个位置停留,也只是深深垂下头。宗鸣身上的谜团总是那么多,为什么别人要开三四个小时的车程才能抵达瑞丽,而宗鸣却来得那么快?为什么他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又是为什么,荀非雨一点也没有把这些方向往坏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