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队长什么时候回来?”云扉接过孙梓递来的纸杯,喝了口茶被烫得直哈气,“不好意思,我真不习惯喝热水。”
孙梓只是回来拿东西,他看这人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名字,只记得是妖监会的人。眼下程钧正在上班,他也不急着走,便给这人重新倒了杯冰水:“白队去了网络监管中心,追查打给她的骚扰电话,最近还要联络家属过来收尸……就是你们之前在翡翠大厦搞出来的事儿,唉,忙死了!”
“说得好像是我们的错?要是你们之前抓到了向南,有这么多事?”
“……您今儿有什么事呀?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有什么我可以转jiāo。”
“也行,这个日记本是608的证物,拿过来检查指纹的。”
孙梓找来证物袋将那本日记装起来,他不由得皱起眉,五年前608案件在他这个局外人眼里已经越来越扑朔迷离。他瞥了眼来人掏出来的另一个信封,叹口气将另一个证物袋递过去:“这个是什么?我需要编号登个记。”
“是需要复原的东西,”云扉将信封内的东西倒进去,“让白队有空看看,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标一个左霏霏就行,有结果电话通知我,最快什么时候?”
“今天内不行。”孙梓皱着眉看手机,关上屏幕立刻就站了起来,“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等不下去就先走,我会转达的。”
正在麓山医院陪同姚远及荀非雨父母的同事小谢给孙梓发来消息,他听到“荀非雨”接了程钧的电话,那个人应该在往麓山医院赶了。饶是孙梓这种好脾气的人都想骂,程钧简直是条绕着情人跑的狗,他跟程钧这几天,但凡那个“荀非雨”有什么事情,这人放下工作马上就要赶过去,生怕别人抢了自己老婆似的。日常生活里也够二十四孝的,给情人父母换房子,自己父母都还没搬家呢!
他上车翻了个白眼,一脚油门踩到底:“真他妈忘本……白队?程钧跑去麓山医院了,我马上过去,你忙完要过来吗?”
那边白落梅正在网警的协助下回拨那个VOIP电话,只不过一直没有打通。她叹口气拍了拍网警的肩膀,抓起车钥匙就走:“马上来,我一会儿就待在停车场,你手机开通话,我听对话就行。”
这几天孙梓反馈回来的情报让白落梅愈加不安,她与程钧认识了五年,直到现在或许才稍微清晰些——这个人是个完全的控制狂。他jīng明谨慎,打着感情的名头,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释放自己的控制欲:五年前他独占了荀非雨的所有jiāo际圈,五年后的姚远同样没有朋友,完全被程钧孤立在他的保护伞下。是不是只要姚远做了任何超出他预期的事,程钧就会立刻赶到他的身边?
“你就这么无法忍受……他身边有除你以外的人?”
白落梅自言自语,开车时一阵头痛欲裂。她跌倒那一天并不是因为线索关联而恐慌,当时脑海中突然弹出的那一幕,直到现在还让自己胆寒: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或许是未来的自己,孤零零地躺在街角,一双眼睛涣散无光。以她多年作为警察的专业判断,当时自己看到的绝对是一具尸体,而且是自己的尸体。
自己手肘的淤青还没有散开,现在往下按还是一阵生疼,这痛感如此真实。自己身上穿的不是警服,面容并未比现在老去多少,也就是说她不就之后就会迎来死亡?如果这是宗鸣口中的代价……白落梅提起嘴角冷笑一声:“没有查出结果之前老娘要是死了,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宗鸣。”
但她不得不更加警惕,如果危险的预兆已经展现在眼前,她不得不为自己寻找更多的生机。白落梅抬起自己的右手,那条生命线还很长,一定不会在中途夭折。就在这时,孙梓那边已经跑到了麓山医院的楼下,他撑着双膝大喘气,旋即手轻脚走到殷千泷病房所在的走廊上。
沿路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站在安全通道门口,给同事小谢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儿就将手机转移到了小谢身上。孙梓自己留在远处,观察着病房内外每一个人的行动:商冬青正为殷千泷摇起病chuáng,荀非雨的父母愁眉不展没有说话,满头是汗的程钧与“荀非雨”在病房外低声说话,两人的神色变了有变,“荀非雨”却不自觉地往殷千泷那个方向看。
“你在看什么?”姚远的走神让程钧大为光火,他顾忌自己上司在场,不自觉把姚远拉得更远一些,“我不是叫你没有事情不要出来吗?”
姚远却不愿意离开病房门口,他咬着下唇往殷千泷的方向看,女人更加消瘦了,病号服扣子的缝隙里似乎还能看到下腹缠绕的一圈圈绷带。姚远攥紧了拳头,一双眼有些发红,他的嘴角上像吊着秤砣,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摆不出一个往常的笑容来:“啊……并不是,没有事,你看她已经受伤了……爸爸妈妈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我,也去劝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