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荀非雨上前,云扉按灭烟头:“请我吃午饭,你请了江逝水不请我。”
“靠,谭嘉树请的。”荀非雨咧了咧嘴角,点好两杯咖啡,坐到卡座上确认笔记里写好的关键点,“我请我请,逝水有空你就叫她一起来。”
云扉点点头,它借口去厕所一趟,变回小猫哒哒跑回来。荀非雨还指望着“左霏霏”补充两句,看到猫人都傻了:“你搞毛啊?”
“问妹妹的事还带女人,不奇怪?”云扉打个哈欠,扒着荀非雨的裤子趴下来,“变成原形我很qiáng的。”
“你快别说话了,吓人。”
“我没说话,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
荀非雨抬头一看,果然没有人注意到这只会说话的猫。云扉晃了晃尾巴,一副晚点再和你解释的样子。它瞄到街边一闪而逝的裙角,深吸一口气,门口果然叮铃一声。一个染着棕发的年轻女人推开门左顾右盼,待她看清荀非雨的脸,登时右眼皮一跳:“雪芽的,二哥?对吗?”
“嗯。”五年前荀非雨也只是见过李姝丹两面,他没想到这姑娘能一眼把自己认出来,毕竟荀雪芽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李姝丹?不好意思,通过胡杨来找你。”
“没有……我还觉得荣幸,可能不该这么说吧。”李姝丹只有一米五出头,她一身驼色羽绒服,入座后捧着咖啡叹气。五年不见,除了脸上多了些不服帖的粉,她也没什么不同:“我记得雪芽常给我看两个哥哥的照片,所以,对你和荀风哥哥印象很深,你们长得像妈妈,她像爸爸……都五年了啊。”
“我看雪芽的日记说,你们是好朋友。”荀非雨别过头闭上了眼睛,他叹了口气,苦笑问,“大学,要毕业了吧?”
李姝丹愣神,红着眼睛捂住嘴:“嗯,我,高考失误了,家里让我出国留学,已经毕业快一年了……学的是雪芽想读的心理学。”她顿了顿,低声问,“胡杨哥说你有事情问我,是雪芽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算是,五年之后终于发了向南的A级通缉令。”
“啊……”
“不过我想问的是另一件事,你看手机,介意我抽根烟吗?”
“没事,我也抽的。”
点烟的间隙,李姝丹接过荀非雨的手机,那上头是荀雪芽日记的扫描版,包含着那一页的铅笔拓印。云扉注意到,她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捏紧了袖脚,局促不安,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东西。李姝丹抖着手喝了一口咖啡,缓缓问道:“这是雪芽的字,是她的日记……”
“当时,”荀非雨皱眉,“接我电话帮忙收拾证物的人,是你?”
“是宿管给我的,”李姝丹不解地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是寝室所有人一起收拾的,然后警察来的时候直接搬走了。”
“你记得有多少本吗?有没有这一本?”
“啊……应该,应该有吧?对不起,五年我都不敢去想这件事,我很想,忘掉。”
“……不怪你。”
“是不是,少了几页?”李姝丹试探性地问,“雪芽每天都写日记,再短都会写,这里……五月下旬都没有。你想问我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吗?”
该说她很聪明吗?荀非雨现在几乎可以笃定,李姝丹知道些什么,他示意李姝丹说下去,可那女孩儿却咬着下唇,像是心理剧烈斗争。如果这是下一个殷千泷,荀非雨要怎么办?云扉的爪子搭在荀非雨的手上,它能察觉到这个男人无力的情绪,但李姝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伤心是真,她的为难,原因是什么?半晌,李姝丹才开口:“其实……我觉得这和侦破案子没有什么关系,是一个,很私人的事情,对我来说有点难以启齿。”
“你是程钧的学生。”荀非雨压抑着自己的不耐,深吸一口气说,“和他有关吗?”
李姝丹轻轻点头:“也和你有关,和我……也有。”她眼中的雾气越来越重,“我当时,在和程钧谈恋爱,被雪芽看到了。”
在李姝丹的记忆里,高中那会儿大家都在看同班帅哥,自己多少有些富家女的高傲,要找就要那种和别人不一样的——比如补课机构里长相最好的程钧老师。妈妈对李姝丹过分溺爱,听李姝丹说想要程钧来当家教,立刻就联络了程钧本人,除了补课之外,周六还要到李姝丹家里和她一起梳理知识点,讲解错题。
程钧不算幽默风趣,甚至有些不苟言笑,可李姝丹没有接触过他那样的人,大学生对于高中生来说,本就有阅历上的差距。在那段会打篮球都能得到倾慕的时光,程钧优越的外貌和相对丰富的学识,让李姝丹一瞬有些被蛊惑的错觉。她开始死缠烂打,等到程钧对她说起过去的事,李姝丹开始觉得自己不同:她得到了与别人不一样的信任,这么优秀的人愿意对自己袒露曾经的苦痛,她是特殊的存在。